季清鳶望向不遠處的沈矍。
沈矍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很有眼色地走遠了幾步,背對著他們看著山下來來往往的白袍弟子。
季清鳶輕咳幾聲。
她剛剛其實也沒有讓沈矍迴避的意思,不過他好像是誤會了。
誤會就誤會吧,橫豎不是什麼大事。
季清鳶又看向宋聽瀾:「師兄,江陵苦寒,照顧好自己。」
宋聽瀾低頭望向她,眸光清淺:「嗯。」
向來清冷的白衣劍仙只有面對她時,眼裡才會加上幾分柔和的情意,像是平靜的湖面上泛起的幾圈細細的漣漪。
季清鳶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有些不舍,有些擔憂,但又不知什麼話是最合適的。
她只好說:「若遇到危險,不要強撐。性命最是要緊。」
「好。」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下山去除祟。」
「好。」
季清鳶看了眼不遠處的沈矍,怕耽誤他們的出發的時間,道:「那你們快出發吧。」
宋聽瀾微微頷首,轉過身朝著沈矍走了幾步,又突然回身叫了她一聲:「阿鳶。」
季清鳶正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見他轉身喚她,頗有些意外:「怎麼了?」
宋聽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
季清鳶下意識道:「好。」
他這才放心轉身離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頭。
季清鳶壓下心頭那些細微的不安,站在原地,看著宋聽瀾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季清鳶轉身往回走。
她將看完的煉丹秘籍還回藏書閣,便回了青溪閣修煉。
這幾日浮玉真人在煉丹,她恰好可以利用這幾天的時間配著剛練好的破境丹試著突破修為。
季清鳶和江岫白交待了一句這幾日要忙於修煉不打算用膳,便進了屋子。
水漣漪里,季清鳶走進小木屋裡,盤腿坐下。
靈力在經脈里運轉,每運轉一個小周天,靈力都在微弱的增加。
季清鳶全然不管外部的時間流逝,她只一心一意地觀察著自己的識海和體內運轉的靈力。
過了許久後,季清鳶吞下破境丹。
破境丹雖然是助於修行的丹藥,但卻沒什麼苦味,反倒是泛著些藥香。
季清鳶吞下一顆破境丹,丹藥很快便作用起來,突破的感覺更加洶湧,金丹中期仿佛伸手可觸。
季清鳶趁著這個機會,意守丹田,控制著靈力在經脈內有序進行小周天和大周天的循環。
靈力強盛起來,水漣漪內的靈氣和眾多靈植仙草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
木屋之外,扶桑樹樹身輕輕搖晃幾下,靈氣便越發濃郁幾分。
不多時,一團如海般剔透純淨的藍色流光浮現,將季清鳶裹在其中。
金丹中期,成了。
季清鳶未睜開眼,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吸收靈氣鞏固修為。
靈泉上方冒出陣陣熱氣。
不知過了多久,季清鳶睜開眼,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脫去衣物進了靈泉。
靈泉水漫過肩頸,季清鳶靠在壁上,放鬆了不少。
她開口問系統:「系統,現在過去了多長時間?」
系統道:「宿主在水漣漪內待了八天,外面已經過去了四天。」
八天?
居然這麼久嗎?
季清鳶有些詫異。
但是體內充沛的靈力和上漲的修為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這次從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的突破,比她想的要順利得多。
季清鳶又泡了一個時辰的靈泉,洗去一身疲憊,才披衣出了水漣漪。
她睜開眼,推開屋門,發現此時正是白日,大抵是中午的時候。
小院上不見人影,院外傳來細微的聲音。
季清鳶走出院門,便看見江岫白正握著把柄軟劍在流蘇樹下練之前她教過的輕雲劍法。
比起初練之時的生疏無力,他如今的動作更加嫻熟而具有力量感,行雲流水,招式齊整,更具美感。
季清鳶頗為欣慰。
直到江岫白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打算坐到流蘇樹下的青石桌喝些酒水時,季清鳶才站出來道:「阿白最近的劍煉得很好。」
聽見她的聲音,江岫白一怔,轉過身來:「師尊出來了?」
季清鳶點點頭。
江岫白顯然察覺到了她身上氣息的變化:「師尊這是……突破了?」
季清鳶道:「上了一個小境界。」
江岫白眼神暗沉幾分。
金丹期是修士的分水嶺。
有些修士終其一生都無法在兩百年結束前結丹步入金丹期。
而就算成功結丹的修士,步入金丹期後,修為突破難度就越來越大。
而他的師尊,竟然又到了金丹中期。
江岫白感受著她身上變化不少的氣息,有些迷茫。
他何時才能恢復靈根,重新修煉呢?
她走得很遠,只靠廚藝與皮囊,他怕留不住她。
季清鳶見他垂下神色,有些不解:「怎麼了,阿白?」
江岫白沒有說什麼只是問她:「師尊可要用膳?我現在去給師尊做。」
季清鳶搖搖頭,拉著他坐在流蘇樹下。
桌上放的是她之前帶回來的杏仁茶。
季清鳶倒了一杯給他:「用膳不急。阿白的藥浴可有泡完?」
江岫白接過她倒的茶,喝了一口,道:「泡完了。」
季清鳶捧著茶杯。
也不知道浮玉真人的丹藥練完了沒有。
季清鳶這般想著,突然聽到江岫白道:「昨日有煉丹房的弟子來尋師尊,說是有一位真人找師尊。」
煉丹房的真人找她?
季清鳶眼睛一亮。
煉丹房找她的真人,也只有浮玉真人。
這丹藥應該是有消息了。
但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季清鳶站起身來,有些迫不及待。
她尋了這麼久的靈植仙草,給江岫白準備了這麼多的藥浴和心法、丹藥,如今自然是無比擔心丹藥是否出了什麼問題。
季清鳶對江岫白道:「既然煉丹房有人找我,那我便先去一趟。」
說完,她便轉身往外走。
江岫白放下茶杯:「那今日的晚膳……」
「今晚我會回來吃。」
季清鳶回頭對著他笑:「今晚我想吃鯉魚膾。」
江岫白眼神柔和幾分,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