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已經席捲了進來,木製的祠堂燒得很快,鋪天蓋地的熱意已經涌了進來。
驚人的高溫、嗆鼻的濃煙和島民們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
正當慌張的人們試圖往外竄時,牌位前的二長老抬了抬手。
地面上螢光亮起,組成一個奇異的水滴狀圖案。
原本還在試圖逃竄的島民們便如同腳下生根了一般被困在了原地。
這是一個提前畫好的束縛陣。
而困住這些人的同時,作為維持陣法的昭華,也必須留在這裡。
大長老頓時明白了她的所想,不可置信地看向二長老:「昭華!你瘋了?!你要拉著我們一同去死?」
二長老聲音很輕,卻滿是決絕:「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扮成你?」
「打開密室只能用我的玉佩,你猜,是誰把玉佩送過去的?」
二長老早就猜到了,以大長老的性子,她會選擇在祭祀大典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來奪回她的身份。
大長老神色徹底崩潰:「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引我來殺我!」
「不只是殺你。」二長老看向下面一群面容年輕,即使在死死掙扎口中也仍在不停叫罵或者求饒的人,「是這整個仙人島。」
正在這時,魔族人眼神陰鷙地看向二長老:「你居然敢愚弄我!」
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掙扎出了二長老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畫下的束縛陣。
火舌已經席捲進來,他已經出不去了。
魔族看向二長老的眼裡,是濃重的殺意:「既然我也出不去了,那你就得比我死得更慘!」
他猛得往前一撲,一掌直直朝著二長老打過去。
二長老此時同時束縛這上百人,根本無法與他相戰。
在他即將碰到二長老的一剎那,一道人影卻直直地沖了出來,出手與魔族相擊。
兩人相擊。
魔族退後兩步。
那突然衝出來的女子卻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子,臉色蒼白。
那人,赫然是知杳。
二長老臉色終於變了,她慌張道:「知杳?你怎麼在這?!」
她情緒頓時不穩定起來:「我……我不是讓你點火後就離開嗎?」
知杳臉色蒼白,卻笑著朝她搖頭:「二長老,您於我有救命之恩。我願與你同生共死。」
二長老眼眶頓時紅了。
大長老卻突然在身上翻找起來:「對!對!我還有牽機園的鑰匙!」
她摸出那片鱗片,劫後餘生般瘋狂大笑起來:「我有澮澐蛇神的鱗片!我死不了!」
二長老臉色一變。
大長老卻對著那鱗片大笑個不停。
作為神物,澮澐蛇神的鱗片可保她不受焰火灼燒。
魔族頓時轉變了攻擊對象,一掌朝她襲去:「把它給我!」
大長老不慌不忙地將那枚鱗片舉起,擋在身前,面上滿是不屑。
她篤定有鱗片在,她就不會受傷。
掌風襲來,大長老胸口傳來劇烈的痛意,她眼前一花,便一口血吐了出來。
即便如此,她也依舊緊緊抓著手上的鱗片,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怎……怎麼回事?」
「當然是因為它是假的啊。」
偏房的門被打開,季清鳶笑眯眯地走了出來。
她身前裹著一層透明的水,水形成一個罩,將她籠在其中。
水靈根修士的優勢頓時凸現出來。
「假的?!」
大長老雙目赤紅,又氣急攻心,猛得吐出一口血來。
她的希望再次被打碎。之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絕望。
季清鳶手指一動,一道藍色流光飛出,那枚鱗片立馬現了原形,變成了一張輕飄飄的黃色符篆。
那是一張化形符。
正和季清鳶之前化出的假人一樣,這枚鱗片也是用化形符化出來的假鱗片。
大長老斷斷續續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你怎麼……」
旁邊的魔族再次轉移攻擊對象,蠢蠢欲動地看著季清鳶。
季清鳶對他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然後抽出星痕猛的甩了他一鞭子。
魔族閃身躲避,右臂卻仍然被鞭尾抽到。
季清鳶看了眼北冥離:「別看戲了。」
北冥離站在她身後,身上一張水涌符正發著光。
魔族人捂住右臂,抬眼看過來,看清北冥離的臉時卻突然僵住,面上驚愕,口中下意識道:「魔……」
「啪——」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紫色流光就飛了出去,利刃般斬下了他的頭顱。
季清鳶愣了一下,看向北冥離。
她只說了動手,沒讓他滅口。
北冥離笑了笑:「不小心用力過度了。」
北冥離又合了肆魂,臉上依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看就是為了不暴露身份故意殺的。
季清鳶把目光轉向一片狼藉的祠堂。
剩下一個大長老,受了重傷,也活不長了。
季清鳶看向仍舊苦苦支撐的二長老:「二長老。」
二長老額上冒出細密的汗,唇色發白,眼裡卻滿是愧疚:「對不起,利用了你們。」
季清鳶搖搖頭:「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
二長老看向一旁被滾滾濃煙嗆得幾欲昏厥過去的知杳,眼帶哀求:「季姑娘,能否幫我,將知杳帶出去?將她帶到禁地,禁地有結界。」
熊熊燃燒的火焰即將覆蓋過來。
祠堂已經被燒的只剩一半了。
季清鳶點點頭,有些猶豫:「你不如跟我們一起……」
她話未說完,二長老便朝著她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我也是換靈的罪人。」
「季姑娘,就讓這火焰焚盡一切罪惡吧。」
她頗為決絕,季清鳶也不再相勸。
火太大了,再待下去,她無法將知杳帶出去。
季清鳶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最後只是說了兩個字:「保重。」
季清鳶抱起地上昏厥的知杳,用水訣避開烈火,將二長老那纖細的背影連同火海中的那陣痛叫哭嚎一起丟在了背後。
烈焰遠去,灼熱炙烤著肌膚的熱氣也一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