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的木窗已然被支了半邊起來。
季清鳶用手將整個窗戶撐起來,然後鑽了進去。
她輕手輕腳地落地,轉身又把窗子支開,探出半個身子,打算喊北冥離也鑽進來。
接過話還未出口,身後便傳來一聲略帶戲謔的聲音:「小娘子在找我?」
季清鳶轉頭,正看見北冥離把玩著手中的肆魂,姿態悠閒地看著她。
季清鳶瞪大雙眼:「你怎麼進來的?」
北冥離輕笑:「你猜。」
不用猜季清鳶也知道他肯定又用了撕裂空間,開了傳送門。
季清鳶繞過他,開始打量起了這間臥房。
大長老的臥房東西更多,但擺放的卻相當整齊。
季清鳶先走到了書桌邊,左側放了狼毫毛筆,右側堆了些小冊。
季清鳶拿起幾本翻了翻。
大多是記載祭祀大典的籌備事宜。
上面還記載了些話:
「寅月朔日:得淡黃可燃物於山口。
寅月朏日:半箱。
……
寅月望日:一箱。」
季清鳶翻了翻,這十幾頁都是如此記載的。
就像是在記流水帳。
朔日是初一,望日是十六。
她大抵有半個月的時間在記載這些。
而如今正是接近月末,兩日後正是寅月晦日,這個月的最後一日。
剩下沒記載的半個月,大長老又做了些什麼呢?
季清鳶將冊子按照之前放的順序放了回去。
北冥離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跟著她看完了冊子。
兩人對視一眼,又打算往別處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季清鳶還在四處找時,突然聽到北冥離問了句:「小娘子,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季清鳶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認真,沒有玩笑之意,便也認真嗅了起來。
好像有些淡淡的異味。
季清鳶走了幾步,發現越靠近中間那張大床,這味道就越發明顯。
或許就藏在床間或者床底。
季清鳶正打算再往前幾步,便被北冥離拉了回來。
北冥離提醒她:「有結界。」
季清鳶發覺床邊頗為隱秘地設了一個結界。
一旦她剛剛過去碰到了結界,大長老便會立刻感應到。
但是無法靠近床邊,也就不能查明那陣異味的來源了。
季清鳶皺了皺眉,正在這時,院門卻傳來動靜。
有人回來了。
季清鳶打開窗戶迅速地跳了出去。
北冥離將窗戶恢復成原本的半打開的樣子。
院門被打開,有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還伴隨著說話聲。
魔族人陰狠的聲音再次響起:「憑什麼多要求我給你一日?我說了,如果不說出牽機園的下落,後日就必須把她給我!」
大長老頗為平靜:「涗㝽是三長老,必須活到祭祀大典。」
那魔族人停下了步子,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會聽你的?」
大長老也停了下來:「祭祀大典,你若看上什麼人,隨便挑。」
半晌寂靜。
那魔族人聲音平和不少,但仍在講條件:「十個人。」
大長老道:「只能給三個人。」
魔族咬咬牙:「五個人!不能再少了!」
大長老沒再說話,大抵是默許了。
兩人又開始往前走。
北冥離手掌一動,紫色流光浮動,一個呈橢圓形的黑色漩渦便出現在他面前,中心氣流波動旋轉,紫色流光在其中浮動。
北冥離邁步進去,身影也被吞噬,隨之消失。
時空傳送門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下一瞬,大長老和黑衣人進了屋子。
空蕩蕩的臥房沒有絲毫被陌生人造訪過的痕跡。
……
季清鳶鑽出窗戶,她知道北冥離能任意傳送,就直接往小院趕。
她不算很認路,也不記得北冥離帶她走的那條小路的具體位置。
於是她直接走了那條大路。
身上沒有什麼痕跡,季清鳶正慢慢往回走時,卻看見前方有三道身影正朝她緩緩走來。
正是知杳、蘭若和高馳。
季清鳶有些詫異,等走近了,才發覺蘭若和高馳雙眼微紅,似是不久前才哭過。
季清鳶更詫異了。
這兩人莫不是互毆了?
正當季清鳶胡思亂想的時候,三人停在了她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知杳開口道:「季姑娘,我們有事想問你。」
季清鳶看了看他們三人的表情:「問吧。」
知杳看了四周一眼:「這裡不太方便,不如我們換個人少的地方?」
人少的地方?
季清鳶看了眼這三人,掩下眸中的戒備,裝出副含羞帶怯的少女模樣:「換地方什麼的也太麻煩了,我未婚夫還在小院等我呢。」
蘭若卻擦乾淨眼角的淚,上前道:「季姑娘,你放心,我們只是為了問一些事情,很快就好。」
這幾人著實倔強。
不過這三個人修為較低,倒也不是什麼太危險的事。
季清鳶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樹林:「那就在那吧。」
幾人走了過去,進了小樹林。
季清鳶沒往裡面走,停在了靠外圍的地方:「說吧。」
蘭若和高馳對視一眼,終究是蘭若上前,聲音有些哽咽:「三長老的香囊,季姑娘真的是從二長老院裡發現的嗎?」
季清鳶眉頭跳了跳,直覺這二人或許認識白骨森林外的那具骸骨。
她揉了揉眉心:「不是。」
高馳也不再沉默,上前道:「那你是在哪裡發現的?」
他有些激動。
季清鳶卻不答:「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蘭若和高馳沒有回答。
季清鳶繼續道:「你們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才願意回答你的問題。」
「你!」高馳性子急,手攥成了拳頭,直接就要上前動手。
知杳伸出一隻手,擋住了他:「祭祀大典在即,不可動手。」
季清鳶挑了挑眉:「這麼凶?既然不肯說,那便算了,我先走了。」
她說著便轉身欲要往外走。
蘭若急了,頓時拉住她:「季姑娘,我們並非此意,是高馳失禮了。我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才會來打擾你!你先別走,你的問題,我們都回答!」
說著,蘭若用另一隻手拉了拉高馳。
在蘭若這番目光壓迫之下,高馳只好走到季清鳶跟前,不情不願地向她彎腰鞠躬,低下了頭:「季姑娘,是我失禮了,我給您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