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想坦白都沒機會
顧驍野醒來時,腦袋仍有些昏沉,身上和臉上的皮膚都有些劇痛。
四顧掃了房間一眼,顧驍野驟然愣住,丞相許成明正坐在椅子上,就著燭火寫著什麼,神色肅然。
昨夜,是丞相救了他嗎?
顧驍野立刻就要下床,許成明發現這邊的動靜,連忙攔住他,「你身上還有傷呢,別動,躺著,趕緊躺著。」
但顧驍野仍是堅持著給他行了禮,「多謝丞相大人救命之恩。」
被火灼燒過的嗓子很是嘶啞,說話時,嗓子帶著撕裂般的痛意。
許成明扶著他躺好了,這才擺手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女兒,救了你。她昨天不是也去百花宮參加宴會來著,回來碰見你坐的馬車著火,所以讓侍衛救了你,把你帶回家了。」
顧驍野怔了兩秒。
許成明想到昨夜許落說的那些話,正色道:「昨晚你怎的喝得那麼醉?馬車著火了,都不知道下來?」
顧驍野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他不是醉了,是他喝的酒里,被人動了手腳。
喝酒會讓人思維遲鈍,所以從前在軍中時,顧驍野幾乎很少喝酒,偶爾不得已的應酬,也從來不會讓自己喝醉。
昨夜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他不得已喝了幾杯,然而,竟是一陣頭暈眼花,到後來更是手腳無力,動彈不得。
太子「好心」將馬車讓給「酒醉」的他,不巧,就來了行刺之人。
如果昨夜他沒能被許家小姐救走,那之後的事態演變,該是太子遭人行刺,而他恰好成了運氣太差的替死之人。
昨夜之事,涉及太子,顧驍野不知道,是否該對許成明說實話。
雖然當初顧驍野來京都時,父親曾對他說,若有危險,可找許成明,他必定不會對顧驍野坐視不理。
但顧驍野記得清楚,幾年前,父親與許成明因為太子的廢立問題,鬧得很不愉快。
許成明,是太子堅定的擁躉者。
顧驍野若是將自己的疑慮告訴許成明,反倒會讓許成明難做,沒得給他也帶來麻煩。
既然他撿回了一條命,那昨夜之事,他自會查清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還是,不要將許家,也拉入這趟渾水裡。
所以顧驍野最後只是平靜地說:「昨夜一時貪杯,的確喝得多了。」
許成明心裡略有點失望。
身為丞相,他早就聽說過顧驍野在戰場上的聲名,本以為這孩子是個有勇有謀之人,卻不意昨夜那場場合,他竟能貪杯至此。
果然戰場不同於朝堂,只懂打仗的人,未必能看得透朝野上的風雲暗涌。
許元明最終還是沒有將許落偷聽到的那些話告知顧驍野,若他莽撞行事,給他自己,給許家都會帶來麻煩。
許成明注視著顧驍野,「你坐的是太子的馬車,那些人,很可能不是針對你,是針對太子。你放心,我已然給皇上寫了一封奏報,等天一亮我就進宮去呈給皇上。」
皇上的病這幾天越發嚴重,沒法再上朝,朝臣的奏報都是直接送到宮裡。
但許成明自然沒法直接說,我女兒聽到了太子的陰謀如何如何,他只能懇請皇上徹查此事,揪出幕後之人,並著重將懷疑對象落在了與太子關係親近的袁興方身上,「太子命袁興方護送顧少卿回家,馬車起火,他卻不知所蹤,甚為可疑。」
所有的話,點到即止,但相信皇上看到奏報,能明白許元明潛藏的意思。
與顧驍野又聊了一會兒,眼看天色漸明,許成明便帶好奏報,先行進宮去了。
臨走時不忘囑咐顧驍野,「好好躺著休息。你臉上手上的傷雖然看著嚇人,但大夫說了,都是輕微灼傷,只要按時換藥,不會留下痕跡的。」
顧驍野其實早就已經注意到手上皮膚紅腫不堪,因為著實有些疼痛。
手上如此,想必臉上也是如此了。
不過,既然大夫都說不會留下痕跡,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顧驍野並不打算在許府久留,昨夜他的衣袍被燒壞了,好在枕邊整齊擺放著許家為他準備的新袍子。
他有些費力地穿好了,便打算離開。
許府的管家正好進來,看他要走,有些訝然,「公子這就要走麼?剛老爺吩咐讓小的好生伺候著公子,還要小的待會去叫小姐過來見公子呢。」
顧驍野淡淡道,「見就不必了。勞煩您替我告訴許小姐,救命之恩,來日顧某必定會報答。」
幼年時他隨父親顧宗起來過許府,但那並不是一次愉快的拜訪經歷。
那會兒他剛起過水痘,臉上紅疹未消,年幼的許家小姐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抱著她娘親嚎啕大哭,無論如何不肯下來。
顧宗起很有些尷尬,而他年少的自尊心,也頗覺受到了傷害,
此後幾年顧宗起數次來京,本想讓他同行,但顧驍野都拒絕了,直到他漸漸長大,才算慢慢忘了這茬事。
對這位許家小姐,他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
這也是當初,他毫不猶豫拒絕皇上賜婚的原因,因為他對許家小姐,根本沒什麼興趣。
但眼下,對方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不要頂著這張臉,害別人再受一番驚嚇了。
那頭,許落早早就去了一趟公主府,找公主要了治療外傷特別有效的藥膏,結果一回來,發現顧驍野已然走了。
本來是想著,昨夜的救命之恩,加上這瓶保證不會留疤痕的藥膏,說不定能在她對顧驍野坦白一切時,獲取顧驍野的諒解。
誰能想到他竟走了。
許落心裡倒是莫名鬆了松。
這可不是她不坦白,是他自己走了的,她想坦白都沒機會呢。
她將那瓶藥膏遞給憫枝,「你找個人,去送給顧驍野吧。」
憫枝便找了個侍衛,吩咐侍衛跑一趟。
顧驍野才剛回府沒多久,突報丞相府來人送東西。
問侍衛是誰讓送的,侍衛如實說:「是憫枝姑娘。」
顧驍野接過那枚藥膏,好一會兒沒說話。
昨夜她該是和許家小姐一起吧?
他受傷的事,她定是已聽許家小姐說過了。
倒還記得,給他送來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