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達成合作（四千字大章）

  第一淼見此，苦笑道，「無論什麼緣由，終歸都是我不對，姑娘怪我也是應當的，不過我還是要再解釋幾句…………」

  他指著床上昏迷的女子，接著開口，「我雖如此行事，但卻從未強迫過、傷害過任何一名女子，我只是想要尋人而已。」

  說著，他拿出了一面古樸的銀色手鏡，照向床上那名昏迷女子，掐訣低念了一道晦澀口訣，手鏡上頓時亮起蒙蒙亮光，但沒幾息就悄然暗淡，恢復原狀。

  第一淼明顯很失望，他嘆了口氣，才繼續解釋道，「這枚古鏡，能夠辨別可以開啟隱秘的人，哪怕只是接觸過可以開啟隱秘的人，都能有氣息殘餘，古鏡會為我指引方向。」

  「在確認不是我要找的人後…………」第一淼抬手一揮，整個房間內的場景忽然出現了變化，布局雖然還是那個布局，可桌子上、椅子上、地板上甚至牆上都有濃稠鮮艷的血液。

  床上那名昏迷的女子，竟然成了一具血肉殘缺白骨破碎的恐怖殘屍。

  雲璃眼眸微眯，心底知道這是幻象，然而竟然看不出絲毫破綻，似乎她現在看到的才是真實，剛才看到的全是假象，空氣中甚至瀰漫著濃郁的、令人反胃的血腥氣味。

  然而第一淼再次抬手一揮，這景象就悄然破碎消融，明明白白告訴她，這就是幻象。

  「我會布下幻術、隱去她們的身形，催眠她們離開這裡，離開之後，她們不會有這段記憶。」

  說到這裡，像是怕雲璃不信，他還鄭重的發下道誓，證明他的確沒有傷害過被擒到這裡的女子。

  雲璃這時才終於開口，她看著第一淼手中的古鏡，興趣盎然，「這古鏡的倒是個寶貝。」

  她方才看得清楚，第一淼就是藉助了這枚古鏡，才施展出連她也看不出絲毫破綻的幻術。

  第一淼既然當著她的面施展幻術，自然不打算隱藏，當即就點頭道，「藉助這枚古鏡施展的幻術，即便是元嬰修士，也難以輕易堪破。」

  「暗中盯著你的人，有元嬰？」

  「沒有，修為最高只有一名金丹，不過幻術終究是幻術，經不起細究，所以我不能用它迷惑他們，用在這裡，正好合適。」

  雲璃微微頷首，忽然笑道，「你跟我說這麼多，就不怕我心生貪念，殺人奪寶？你說的隱秘…………大抵是什麼古代遺蹟吧？」

  第一淼與她對視了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你若真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不是嗎？更何況，你還需要我帶你入神山呢。」

  「你就這麼確定我要去神山？」

  「可是沒有人願意成為被圈養的牛羊不是嗎？長得過於肥美的牛羊，是會被殺掉的………………」

  「是，沒錯……可我怎麼確認你說的就是真的呢？即便你發下道誓，或許還是有所隱瞞呢？」雲璃見過的文字陷阱可不少。

  「可是你已經相信了。」第一淼收斂了笑容，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事實，「你甚至早有懷疑，不然以你的修為，想要出原令，何必這麼麻煩？走正規渠道找風狼部申領不就行了？」

  不……………………

  我就是因為不知道、也不能走正規渠道才這麼做的呢………………

  雲璃默了默，並沒有解釋，任由第一淼這樣誤會也好。

  「島上的人族想要修煉難於登天，妖族設下了層層關卡，根本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們的視線之外突破金丹。」

  第一淼繼續開口說道，「但這座島可是上古仙庭碎片，哪怕妖族早就如蝗蟲般不知收颳了多少次，總還是有遺漏的隱秘、遺蹟，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幸運之子偶然獲得機緣，躲開妖族的視線突破金丹，甚至更高………………」

  看他的眼神，顯然是將雲璃也歸擴到這一類人裡面去了。

  不過卻難怪他會如此認為，這座島外四面八方都籠罩著無盡風暴，怎麼可能會有神山所不知道的外來修士呢？

  雲璃依然沒有解釋的意思，甚至還跟著點了點頭，一副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

  「這樣成長起來的修士，一旦被發現，必然會被妖族圍殺。」

  雲璃挑了一下眉，「沒有例外？」

  「例外？妖族認為只有自己圈養長大的牛羊才不會存在威脅…………怎麼可能會有例外？」

  第一淼嗤笑了一聲，「即便真有例外，那也是他們故意為之。」

  「他們甚至會故意布局，引人發現神山真相，引人去闖神山，我曾『有幸』親眼見識過一次，你知道嗎…………當時那個人只差一步就能踏過匣門了，我至今都還記得他死的時候有多麼絕望…………」

  第一淼似乎真的陷入了回憶，眼中沒有焦距，好一會兒，他才收回目光，嘆息道，「不過這樣或許也好…………畢竟匣門另一邊，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牢籠罷了…………」

  「你既然知道龍神宮，或許也入了他們的局…………」

  雲璃能感覺到他沉重的心情不似作假，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試探性的問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為何還要去神山？」

  第一淼字裡行間都在引誘她去闖神山，必然有所圖謀，他說他自己是傀儡………………

  或許他也是想借龍神宮的深海密道逃離無盡海域。

  雲璃內心暗暗猜測，下一秒第一淼的回答就印證了她這個猜想。

  「那是對一般人而言，我知道龍神宮有一條密道，可以徹底逃離妖族這個牢籠，逃到人族的地界去。」

  果然………………

  聽到第一淼這麼說，雲璃對他所說的話其實已經相信了七八成，但依然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不過是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還刻意做出有幾分動搖的樣子。

  第一淼見此，終於說出了最後的目的，「你我同為人族，本就該相互扶持，只有凝心聚力，才有逃脫這個牢籠的可能。」

  合作——

  他想要跟她合作，掙脫束縛，逃離無盡海域。

  有一個神山「本地人」願意合作，雲璃自然不會拒絕。

  再加上他極有可能是方家人，雲家素來與方家交好，在有共同目的的情況下，她更不可能會拒絕這個合作了。

  但…………想是這麼想，雲璃絲毫沒有體現出來。

  「話是這麼說…………」她笑著問，「可我怎麼相信你呢？說不準你反手就將我賣了呢？或者你拿我當靶子、當替死鬼呢？」

  「語言總是蒼白無力的，更何況我們是互不了解的陌生人。」第一淼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你且放心…………」

  他忽然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玉盒，提醒雲璃守住心神後，就掐訣打開玉盒。

  吼！！！！！

  玉盒內仿若困了一尊上古凶獸，在玉盒打開的瞬間就有一身怒吼衝出，差點衝擊得雲璃心神失守，恐怖的氣息宛若看不見頂的山嶽，壓得人難以呼吸，近乎窒息。

  若非第一淼事先提醒過，雲璃恐怕要暴起反擊。

  好在僅一瞬後，一切就恢復了平常，剛才那道吼聲與恐怖氣息仿佛是錯覺一般。

  然而雲璃後背冷汗淋漓，真切的提醒她，那不是錯覺，而是一種體現在身魂層面上的衝擊。

  那是…………一張不知是何種獸皮做成捲軸，裹挾著濃郁的歲月氣息，一眼看去，仿佛比歷史還要沉重。

  「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上古契約捲軸，在這張捲軸上籤下的契約，受天道見證，即便是上古時期的仙人，也不敢輕易違背。」

  第一淼一邊說著，一邊將捲軸遞給雲璃，示意她查探。

  雲璃沒有貿然接過來，先用一絲神識確認無害後，才伸手接過。

  幾乎是接過的瞬間，她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這張捲軸的用法與效果。

  第一淼沒有說謊，這的確是上古契約捲軸，雲璃…………或者說原身曾在雲家寶庫中見過一張。

  於是她不再試探，當即就頷首點頭，「那就合作吧。」

  不過…………契約的內容卻需要細細斟酌，確保沒有文字陷阱。

  嗯…………要是是針對第一淼的文字陷阱那當然可以。

  雲璃不但是這麼想的，也是真準備這麼做的。

  不過第一淼也不是傻的，硬是沒給她設下的文字陷阱機會。

  雲璃也把他設下的文字陷阱一個不漏的挑了出來。

  等到契約的內容雙方都滿意了，他們才牽引神魂之力，在契約捲軸上烙印下姓名——至此，達成合作。

  看著捲軸憑空燃燒融入空氣中，雲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仿佛增添了一分重量——那是她所背負的契約。

  只有她與第一淼成功逃離無盡海域，才會解除。

  「雲璃…………好名字。」簽訂契約其實並不一定要真名，畢竟是以神魂之力為烙印，神魂之力可做不得假。

  但一來沒什麼隱藏的必要，二來雲璃也有試探之心。

  不過第一淼似乎對「雲」這個姓氏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雲璃想了想，還是裝作好奇一般問道，「我這名字尋常，倒是你…………『第一』這個姓氏比較罕見啊…………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姓『第一』的。」

  第一淼怔了一瞬，才笑著回道，「是比較罕見。」

  「這是你原本的姓氏？還是妖族…………？」

  雲璃沒有問完，但第一淼知道她未盡之意，當下就搖頭道，「妖族可不講究姓氏，這就是我原本的姓氏。」

  「哦…………」雲璃微微點頭，像是不經意般問道，「那你家人呢？你是怎麼淪落到妖族手中的？」

  契約里並沒有要求雙方坦白各自的來歷，因此雙方若是想隱藏，是可以不說的。

  「我的家人…………」第一淼輕緩的眨了一下眼，像是陷入了回憶，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抓到這裡，已經有些記不清他們了…………至於我怎麼淪落到妖族手中的…………」

  「好像是…………為了保護我弟弟…………」

  雲璃陡然抬眸，「你還有弟弟啊，你弟弟叫什麼？」

  第一淼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雲璃下一個問題會是這個，不過他也沒起疑，或者說，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需要隱藏的事——至少對雲璃可以不用隱藏，畢竟真誠才是合作最好的黏合劑。

  「方則名。」

  方則名——

  果然是他！！！

  儘管早在見到第一淼第一眼的時候，雲璃內心就有所猜測了，此刻得到確認，還是難免有些情緒泄露。

  第一淼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但沒多想，只以為她是詫異他們的姓氏為何不一樣，當下就解釋了一句，「我是隨母親姓。」

  「這樣啊…………」雲璃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她認識方則名這一事實說出來。

  雖然有契約約束，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完全跟第一淼坦誠相待了。

  她與第一淼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完全不了解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他現在對自己的家人是怎麼樣的態度。

  他會不會恨方家人沒來救他？會不會恨方則名？

  雖然他的確是為了保護方則名才淪落至此，可時間可以改變的東西簡直太多了，更何況他還是在妖族的養育下長大的…………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妖族絕對不會給他灌輸什麼「真善美」。

  況且…………她若是說她認識方則名，就意味著告訴他她是從外域來的，她暫時還不想泄露外域之人的身份。

  因此雲璃轉移了話題，她看向床上那麼昏迷的女子，「時間差不多了，先讓她回去吧。」

  第一淼點頭道了聲「好」，便起身走到床前，抬手用食指輕點女子眉心，只見指尖有靈光蓄積亮起，很快就沒入女子眉心，消失不見。

  第一淼後退幾步，再次拿出古鏡，布下幻術。

  於是房間內四處濺血，散落不少殘肢碎末，兩具血肉殘缺得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啃噬撕咬過的殘屍被隨意扔在床上，鮮血染紅了床單，順著床單一點一滴滴落道地板上，匯聚成了濃稠暗沉的血窪。

  就連第一淼身上，都滿是血污，臉上、嘴上的血尤其多。

  因此雲璃到現在才完全明白他所營造的到底是什麼個形象。

  當真是…………血腥殘忍，噁心至極。

  此時，那名昏迷的女子已經醒來，卻雙目無神，對周圍一切視而不見，徑直走到窗戶邊，翻窗從三樓一躍而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