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策與赫連虎各自拿出真本事絲毫不留情,都想速戰速決,蕭元策更是擔心一旦陸玄玄靈力耗盡,隨風飄散的將是她的神魂,到那時候可就再無轉圜之地。
赫連虎也很急,他不能再放任蕭元策為所欲為,必須將心愛的女人搶回來!他要帶她離開這裡。
二人你來我往,都用了博命的招式,金光和紅芒將整個祭壇籠罩其中,底下的人們只知道磕頭叩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時的陸玄玄已經五感盡失,仿佛身處於一片混沌之中,沒有聲音也看不見,聞不到觸摸不到,到處都是茫茫一片,她不知自己現在怎麼樣了,只能靜靜等著死亡的到來。
?在她的想像中,蕭元策此時應該是抱著她的,死在自己心愛的男人懷裡也算是種幸福吧。
這輩子她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他,也無法補償。
她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跟他在一起,若是這份感情沒有宣之於口,他就不會那麼難過了,若是早知道自己會魂飛魄散連下輩子都無法跟他許諾,她真的不該賴著他。
可是,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又怎麼能控制得住?就算重來一回,她也還是想嫁給他。
她躺在地上淚流滿面,只是自己已經感覺?不到,這眼淚也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蕭元策。
陸玄玄神魂忽地顫抖,頭痛欲裂,她明明已經失去五感,?怎麼可能還覺得痛?
這種痛與身體的痛卻大不相同,直擊靈魂,識海被翻攪起來,猶如原本平靜的湖面變得波濤洶湧,翠色空谷響起虎嘯猿啼,堅實的大地突然震顫,犁出一道裂縫!
神魂被割裂開,巨大的痛苦讓她無法承受,身體不停地顫抖。
蕭元策和赫連虎已經打得昏天黑地,越是想儘快結束戰鬥卻越不能如願,對方每次都能在他以為成功的時候避開要害,打了這麼久雙方都沒有分出勝負,只有兩敗俱傷。
一邊逼退赫連虎和夜珀,蕭元策餘光發現陸玄玄不對勁,她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在顫抖,如同篩糠一般。
他哪裡還顧得上打仗?連自己的命也顧不上!硬生生挨了赫連虎兩顆火球,一邊吐血一邊跪在地上抱起陸玄玄。
她雙目空洞根本不看他,眼裡的淚一直流,就算不說話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玄玄!玄玄!」
他焦急地喊她,毫無回應。
赫連虎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停手就要過來看,卻是蕭元策趁此時打出一掌!金光帶著魂火被打入赫連虎體內,他連連後退噴出一大口血,等穩住心神,卻發現蕭元策早已抱著陸玄玄跳下祭壇!
陸玄玄的神魂已經有分解的趨勢,蕭元策根本不敢耽誤時間,找到父親給的匕首,直接插入了她的心臟!
世間萬物放佛都在這一刻屏住呼吸,蕭元策的心跳聲直接在腦子裡無限放大。
撲通、撲通、撲通。
匕首的藍光從刀刃緩緩流入陸玄玄心臟,寂滅後綠光一閃,她竟從他懷裡飛了起來,懸停在半空中。
隨著一聲清脆仿佛滲入靈魂的鳳鳴,許多鳥兒衝上天空圍在她周圍盤旋。
寒冬臘月,樹上的花卻開了,開得茂盛艷麗,就連死去多年枯木都再次長出枝葉。
已經結冰的江河開化,無數魚兒躍出水面朝著陸玄玄的方向頂禮膜拜。?
聖潔的光輝從她眉心溢出,匯聚在背後凝成一道弧形光幕,芳華流轉間,她的衣裳頭髮都變了樣式,飛天仙髻、霓裳羽衣,佩戴七寶瓔珞,寶相莊嚴,周身流光溢彩,髮絲和衣裳無風自動,任誰也看出這乃是在世神之相,她竟肉身成聖,羽化登仙!
蕭元策怔怔地看著,眼裡卻沒有一絲開心,而是絕望。
赫連虎不明所以。
「玄玄!恭喜你!」
??陸玄玄空洞的眼中漸漸有了光,五感恢復,原來是她的靈力治癒了許多百姓,功德金光在他神魂即將裂開的時候修補,助她肉身成神。
沒想到會是這樣,還以為會魂飛魄散,功德金光真是個好東西。
她第一眼看到了蕭元策,想到跟前摸摸他的臉安慰他,卻發現自己被困在半空中無法動彈。
「為什麼?」
她面露不解,蕭元策回答了她。
「一旦成神就要去天外天侍奉父親,不再輪迴,你的神光已成,會被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排斥,所以碰不到我。」
「怎麼會這樣?」
他就在眼前卻觸碰不到,這比魂飛魄散更讓人無法接受,?陸玄玄怔怔地看著心愛的男人,眼淚奪眶而出。
「我不要!蕭元策!我不要成神!」
蕭元策伸出手抓住她的腳踝。
「玄玄……」
他何嘗捨得她?
天外天時間無盡,她將永生永世與孤獨為伴,他們也永遠不會再見面,即便他是天道大神的分身,也無法改變規則。
神跡現世,百姓們更加瘋狂叩拜,城中所有人都往祭壇邊匯聚,在辦喜宴的賀家也來了人。
太上皇和皇帝在前,後面跟著陸玄玄所有的家人,早就有兵士們通報說祭壇上出事了,這關乎陸玄玄的安排,誰能不重視?
卻到近前往上看,那在金光之中的身影可不就是陸玄玄!
「不可能!玄玄不是回房間等殿下去了嗎?」
「是她!她要做什麼?」
裴熙寧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她不錯眼珠盯著,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
「玄玄!怎麼回事啊!玄玄!」
她穿過人群往陸玄玄身邊去,其他家人也都跟了上來。
陸玄玄還在掙扎,發現自己母親來了,她眼裡噙著淚怒氣沖沖,一把抓住了她另一隻腳踝。
「你又在做什麼?快下來!酒宴還沒結束,新婦要在房裡等著,這規矩全沒了!」
她拼命把人往下拽卻無法撼動絲毫,求助看向蕭元策,卻發現自己女婿也是淚眼朦朧向上看著女兒。
仿佛是一座山崩塌了,她被山石砸的頭破血流,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自打生下她那天聽見心聲她就知道女兒不屬於這裡,卻沒成想這麼快就要走了,其實她不是生氣,只是想再回到從前的日子,只想她還好好地在身邊。
陸玄玄也很難受,她再次掙扎著想脫離開金光金光範圍,可惜根本沒用,她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母親別哭,事以至此……我得了你們那麼多年愛護,已經心滿意足。」
話音剛落,後面撲上來裴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的外孫啊!你別走啊!你好歹給我送了終我這輩子才甘心啊!」
「外祖母……」
裴老夫人向上舉著雙手想接住她。
「你快下來!你別嚇唬外祖母!」
陸玄玄的視線卻停留在她的手腕上……那裡是血毒瘟疫的傷口,此時正一呼一吸地吸食外祖母的血。
她不是已經獻祭了自己吃了縹緲丹?為什麼外祖母沒被治癒?
陸玄玄腦子「嗡」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