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策還是來晚一步,藥已入口,他慌張跑到陸玄玄身邊一把把人抱在懷裡,心如刀絞。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自己做傻事!」
她骨子裡從來都是這樣,遇到事情自己承擔,不願把別人卷進去,可他不是別人,他是她的夫君啊!
委屈、生氣、心疼、害怕……最要命的是絕望,近乎在看到她的瞬間將他吞沒。
心愛的男人來了,陸玄玄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明明已經下了多大的決心,看到他的臉頓時開始捨不得。
「對不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只有這個辦法了……」
看見她朝他笑,蕭元策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淌下。
她身上騰起綠色的光芒,靈力化成一個個光點,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風飄散,五感也隨著流失,前一刻她還看見蕭元策的臉,後一刻他的臉開始變得模糊,聲音也有些聽不見。
蕭元策伸手想抓住那些潰散的靈力,可是根本抓不住,眼睜睜看著它們洋洋灑灑從指尖穿過。
小錦鯉告訴過他,吃了縹緲丹會將神魂獻祭,也就是說,陸玄玄的神魂都會隨著這些東西飄散,直到神魂俱滅。
焦急蓋過一切情緒,他搖著她哀求。
「玄玄,求求你停下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不好?你快停下來!」
陸玄玄的五感已經開始消失,渾渾噩噩,眼前霧蒙蒙的看不清,手中明明抓著他的手,卻感覺不到,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她眼神空洞地開口。
「蕭元策……我愛你,能遇見你是我最開心的事,只是我太自私,讓你一個人……對不起。」
這些話如同一柄柄利刃插在蕭元策的心上,每一下呼吸都是痛的。
「傻丫頭……」
可他根本沒時間難過,再不想辦法就來不及了!
自從陸玄玄有了功德金光,他也連帶著能夠控制自己的龍魂,如果說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就只能透過本命龍魂找父親求救。
可他從來沒試過,這會兒掐著法決拼命通過龍魂呼喚父親。
天地間傳來震耳欲聾的嗡鳴,原本眼神焦急的龍魂忽地一震變得肅穆莊嚴朝他看來,一柄藍色的刀掉落在蕭元策面前。
龍魂道:
「在她魂飛魄散前殺了她的肉身,可以讓她繼續輪迴,此外別無他法。」
「殺了她?」
蕭元策的淚滴在刀刃上,他顫抖著抓住刀柄還想問些什麼,龍魂卻化作一縷金光收入體內,他的父親天道大神已經離開。
只有如此殘忍的辦法嗎?他怎麼能對心愛的人下得去手?
「玄玄……」
抬眸看時,她身上的靈力潰散的更快了,最開始那些已經飄飛到人群中,碰到人便化作一道綠光鑽入體內,幾個呼吸之後,先前還萎靡不振的人竟然生龍活虎滿面紅光,眼見是什麼病都給治好了!
其他的百姓紛紛抬頭,跳著腳要接觸,以他們的肉眼凡胎本該是看不見這些綠光的,可他們抬頭盯著蒲公英飄來的方向,全都往祭壇底下跑。
「是神女!神女來救我們了!快磕頭啊!」
「神女!謝神女賜福!」
男女老少都涌到祭壇周圍磕頭,從他們身上散發出功德金光的碎屑,又再次混入陸玄玄潰散的靈力中……散播的更快了,照這樣下去她根本撐不過一炷香。
蕭元策心頭髮顫,握緊匕首抱著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再等你一世,下一世我們一定會圓滿的。」
他已經做好打算,保住陸玄玄的肉身之後,自己也跟著她死,一起輪迴。
寒光流轉,匕首挺刺,他不敢看,終究是要他承受這不能承受之痛!
卻在刀尖要觸碰到她心臟的時候,一道紅光破空而來!刀被這股能量直接震飛,紅光包裹著什麼東西衝上祭壇,當中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果然沒安好心!受死吧!」
紅光鼓動變換,從中走出兩頭猛獸——一隻通體雪白的狼,乃是赫連虎的坐騎夜魄,另一隻也是通體雪白,腦袋卻不像狼,而是像只大貓,更詭異的是,這貓背後竟然伸出兩條尾巴!
「嗤。」
點火的聲音無比熟悉,蕭元策眼看,那大貓的兩條尾巴上竟然似是點火般燒起兩團紅球。
「你是……」
「我是要你命的人!快放下我的玄玄!」
蕭元策這才知道,這頭雙尾的大貓竟然是赫連虎所化!
「我沒時間和你在這爭風吃醋,玄玄正在關鍵時刻,我要讓她入輪迴!」
他到處搜尋父親給的刀,發現刀已經在祭壇邊緣,又怕赫連虎來搶人,只好抱著陸玄玄親自過去,赫連虎尾巴一動,兩團火焰直接朝他襲來!
赫連虎這一擊其實並不想要蕭元策的命,畢竟陸香香還在他懷裡,他只想逼他將人放下,等自己搶過來,就可以肆無忌憚殺了他。
蕭元策若能及時放下人是可以躲開攻擊的,可赫連虎低估了他,火焰來襲,他只是轉過身用自己護住了陸玄玄,硬生生接下!
「嗡!」
護身龍魂及時出現,撐起金色的屏障躲過一擊,蕭元策急忙要過去拿刀,不等赫連虎吩咐,白狼王夜魄忽地跑上前,就在他手指碰到刀柄的前一刻直接將刀踢下祭壇,藍色弧線在他眼前拋飛,蕭元策怒吼!
「不要!!」
他再次被絕望淹沒。
「赫連虎!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赫連虎怎麼會知道呢?
他還很得意。
「呵,不管我做什麼都比你對她揮刀強!相信玄玄已經知道誰才是真心的了,快把你的髒手拿開!」
若不是情況緊急,蕭元策真想殺了他,抱著陸玄玄就要跳下祭壇去拿刀,關鍵時刻,赫連虎以一種人無法達到的速度跑過來,與夜魄一起將他和圍住,根本不給他拿刀的機會。
「我最後說一遍,把她放下!」
蕭元策勉強平復心緒。
「赫連虎你聽好,這漫天的綠色你也看見了,這些都是玄玄潰散的靈力,如果不及時阻止,她最後會連著魂魄一起潰散,我只有殺了她才能保住她,讓她能轉世投胎。」
赫連虎卻根本沒有抬頭看。
「我當然知道這些是什麼,不用你來提醒我!你不就是因為上一世無法救自己的子民無法釋懷,所以這一世,發生了和以前一樣的災禍,你當然不會選她!你只會利用她!現在你得逞了,她散盡醫仙之力救了你的子民,你滿意了嗎?」
兩條尾巴再次甩動,兩團火直接變大成了車輪般的兩顆巨大火球。
蕭元策聽了他的話,自知說什麼都沒用,赫連虎對他的厭惡已經兩世了,他們終究因為愛上同一個人,永遠站在對立面。
今日如果不能殺了他,他無法再救陸玄玄。
金光在他眼中萬花筒一般千變萬化,幾個呼吸之後,背後龍魂出現,蕭元策閉上眼,竟然漸漸消失,而背後的龍魂也從半透明變得清晰起來。
龍魂睜眼,盯著地上的雙尾白貓,祖龍與新獸神一戰在所難免。
而在兩人不知道的某處空間,一雙金色的眼睛正在目不轉睛的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