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府沒了主事人,女使小廝們亂做一團,若不是陸薇薇的屬下在此,只怕要將府內金銀掃空,走的走散的散。
主君主母都不在了,過幾日便會有武家耆老上門處置一應事務,到時候就會把沈小娘和武正清趕出去,只留下真正的武家血脈武正信。
所有人都清楚,眼下沈小娘收拾東西要投奔她侄兒,多半是為了躲著此事。
眼看門口進來個彪形大漢,身後跟著數個小嘍囉,小廝們都以為是主家耆老派來的,慌忙跑去找陸薇薇。
「陸公子不好了!武家耆老派人來處置了,您快帶著沈小娘他們走吧,不然就會落得個骨肉分離的下場。」
陸薇薇沒想到人來的如此之快,轉身回屋,提了東西便要去尋沈姑母幾人,卻才走出垂花門,整和那壯漢打了個照面。
這一眼看下去她愣了神。
「你是……胖子?」
「將軍!」
胖子單膝跪地給陸薇薇行禮,暗中觀瞧著的小廝全都嚇的愣神。
知道這陸公子來歷不小,沒想到竟然是位將軍!
陸薇薇上前將人扶起來,多年不見,他臉色一點也沒變,只是比當年多了幾分成熟和肅殺之氣。
「你怎麼會來這?」
胖子從懷裡掏出一卷金燦燦的捲軸,陸薇薇看過無數次。
「這是聖旨?陛下讓你來的?」
「是!」
早在兩個月前他便收到一封八百里加急密詔,陛下要他照看一位叫陸玄玄的姑娘,要無所不依,卻沒告知是何人,一打聽才知道,竟然是陸薇薇的親妹妹。
當年陸薇薇還是將軍的時候救過他的命,再加之他和沈傑是摯交好友,這關係只比隕鐵還硬!她的妹妹,那不就是自家人嘛!
「陛下叫我到這祈樂縣地界兒專門照看陸三姑娘,我才知道,竟然是將軍家中的妹子!這可巧了不是?」
「什麼?你的意思,陛下親自下了密詔要你照看小妹?」
「是啊!陛下還說要無所不依,將軍,你妹子不得了!」
陸薇薇聽他這話心裡卻突突地跳起來。
小妹在皇宮私塾算是陛下的伴讀,從小一起長大,平日也聽說陛下對她很是照顧,她還以為是看在蕭元策的面子上,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陛下年紀不大但做君主絕對是夠格的,就算對再欣賞的臣工也不會表現出來,卻特意千里迢迢下密詔要照顧玄玄……這由不得她不多想。
眼見她陷入沉思,胖子很是不解。
「將軍?不是我多嘴,你家中沒準兒要出個大人物呢,陛下對你妹子如此寵愛,可不尋常。」
陸薇薇搖搖頭。
「我只希望小妹平安度過一生,選擇她喜歡的男子。」
不想讓她卷進皇權中。
胖子似乎也懂了,點點頭。
二人沉默一會,陸薇薇引著他到前面會客廳去,多年不見,細細聊聊。
才走過二門上,幾個小廝和女使嘰嘰嚓嚓從假山後面轉出來,方才對話全都被聽進耳朵里。
一開始還只是嚇的愣神,現在是滿身滿頭的冷汗。
「原來沈小娘那侄子攀上皇親國戚了!」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娘子前幾日還欺負她呢,轉頭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
「哎呀,你們以前欺負過沈小娘的可仔細著點,別等她走之前報復了。」
欺負過沈姝好的女使們登時面色如土,紛紛回屋去撿著自己的好東西拿來孝敬,沈姝好人還未走,送行禮收了一堆。
陸薇薇跟胖子在前廳說話,這才知道,胖子立功被調派到寒州之後,也是軍中耀眼的人物,威風凜凜,屢立戰功,從副將直升到節度使。
「怪不得陛下會把這密詔派給你。」
「嘿嘿,承蒙陛下信任!」
胖子眼神一挑,看向陸薇薇。
「那個……將軍,有個事兒我方才一直想問。」
「什麼事?但說無妨。」
「就是……你和沈爺……」
胖子咂咂嘴,這倆人打從軍中就一直曖昧不明,後來兄弟直接跟著她回家,到現在十多年了,連個名分都沒有,他是真替他著急!
陸薇薇臉一紅,來寒州之前她也是想打聽到胖子在哪,將要成親這事兒跟他說的,現在人在旁邊她卻覺得羞得慌,不知如何開口。
卻見胖子委屈巴巴地道:「沈爺是個好男人,你……你霸占人家十幾年了,好歹給個名分嘛。」
「我……」
陸薇薇一時語塞,沈傑哪裡這麼卑微?她又怎麼叫霸占?她們是被陛下攪得這麼多年,才沒成親。
「我這趟來寒州就是為了接他姑母和表哥,回京城……觀禮。」
「什麼禮?」
胖子興奮地瞪著眼睛跟她確認。
陸薇薇終於開口道。
「成婚禮。」
「你和沈爺要成婚啦?真的?哈哈哈哈!太好了!」
沈傑在軍中時曾經跟他誇下海口,要救那個紅衣女將軍浪子回頭,十多年了,終於叫他得逞!
胖子一拍桌。
「我跟你們回京城觀禮,正好跟陛下復命,一石二鳥!」
陸薇薇也非常高興,沈傑的朋友不多,摯友更是只有胖子一人,他能去觀禮實在太好了。
她已經在期待他看見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的時候有多高興。
商定好一同去,回京隊伍變得浩浩湯湯,來時陸薇薇扮作男人帶著幾個精兵強將,回程卻是二十人護著好幾輛馬車。
一路上不做過多停留,只在景色宜人處歇腳用膳。
隨著往南走,氣候逐漸變暖,路上的雪都化了,也能見著綠葉,陸玄玄脫掉狐裘在路邊採摘野花,送姐姐一把,再送蕭元策一把。
蕭元策又把小花做成花環,在她上他的馬車偷吃蜜餞之前悄悄放在座位上。
末了車裡鑽出個俏生生的花仙子,她樂顛顛跑到蕭元策身邊問。
「好看嗎?」
蕭元策看了點頭,卻道。
「那可是最後一盤貢果做的蜜餞了,你省著點吃。」
陸玄玄差點翻白眼。
就準備跑去給姐姐看,卻忽地踩了半塊石頭,腳下不穩,將要摔倒之際,蕭元策一把將她拉回原地,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一手拉著她手腕,一手幫她把頭上的花環扶正。
「去吧。」
陸玄玄沒翻完的白眼生生憋了回去。
行了月余,終於到了京城腳下,人來人往毫不繁華,陸薇薇派了小廝回家中通報,一匹駿馬繞到車隊前方率先入城。
武家兄弟從未見過如此繁華盛景,都從車裡探出頭到處張望,沈姝好揪著他們的頭髮將人扯回車裡。
「別像個鄉下人一樣沒規矩,會給傑兒丟臉的!」
武正清立即坐的板板正正,武正信卻不以為然,沒把頭探出去,只是悄悄掀開帘子一角繼續觀瞧。
末了到了陸府門口下車,沈傑早已等候在門口,也沒看其他,先到陸薇薇馬車前,見人從裡面出來,激動的上前一把將她抱下馬車。
「薇兒,你可算回來了,我想你想的……唔……」
他話還沒說完被陸薇薇捂住嘴巴,後面馬車裡沈姝好挑簾看來。
「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