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蕭玉珩懂了,但又不太懂,等皇叔走了以後,悄悄從袖口裡拿出那顆荔枝。
小心翼翼剝開果殼,瑩白色的果肉晃晃悠悠,眼看汁水要流到手臂上,趕忙吸溜一口。
「好甜!」
他一口咬下整顆荔枝,學著陸玄玄,鼓起半邊臉頰,走到銅鏡處觀瞧自己的樣子。
還是陸玄玄可愛些。
他哈哈笑著,一口咬破荔枝肉,甘甜的果汁填滿嘴巴,令人無比舒適。
此時的他看起來才像真正的小孩,暢快、恣意,毫無煩惱可言。
……
蕭元策滿身疲憊,他已經審訊了趙彥卿幾日,他卻怎麼都不肯說出陸香香的下落。
周太師府上也派人暗暗搜查過,毫無發現,他也實在想不出她還能去哪。
陸香香不愧是女主,竟然有憑空消失的本事,不過他也自然有別的辦法找到她。
趙彥卿被從皇宮地牢放了出來,趙榮夫婦的心可算落到肚子裡。
這幾日他們真是什麼辦法都想了一遍,豁出去老臉,甚至都求到裴熙寧那去,可肅王是誰?如今這朝局,他和皇后才是真正的掌事之人。
誰又能從他手裡求情放了趙彥卿呢?
現在趙彥卿全須全尾的放出來了,總算是天下太平。
「我的兒,肅王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趙彥卿一進門就往母親房裡奔,他被帶走那天母親暈倒,他一直惦記著。
「母親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聽說你回來,去小廚房給你燉補湯呢。」
聽聞此話趙彥卿繃著的臉色才好些。
「那就好,我不需要補湯,讓娘親好生休養身子。」
說完他轉身要走,被父親攔住。
「你才剛回來,又要去哪?」
兒子不搭話,趙榮自然也能猜到。
「你是不是要去找她?你到底把那妖妃藏哪了?」
趙彥卿沉著臉往大門口走,被父親一把拉住,隨之而來是狠狠一耳光!
「趙彥卿!今日你若要出這個門,咱們就斷絕父子之情!」
趙彥卿捂著臉,父親決絕的神色終於蓋住了腦海中的陸香香,他回神兒了一瞬,可是不去找她又實在不放心,竟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父親,香兒孤身在外,沒有一個親人朋友,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就去找她這一次,最後一次,只要卻認她安全,我就再不見她,父親,求你了!」
「啪!」
回答他的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趙榮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上去又是一腳!
「我就不明白,那個狐媚子到底哪裡好?你能為她做到如此這般!你是不是被她下了迷魂藥了?」
「是!」
趙彥卿毫不猶豫地承認。
他就是被她下了迷魂藥,若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為她什麼都不顧!他都有些無法理解自己。
「父親,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想確認她的安危。」
趙榮幾十年沒哭過,卻見著自己那從來驕傲的兒子,如此沒出息為了個女人求他,氣的紅了眼眶。
「好,今日你便選一選,從這個家門出去,以後我和你母親同你便再無關係!」
父親甩袖子走人,再也不看他一眼。
趙彥卿跪在原地不敢動,他怕,無論哪個決定,他都怕。
最終他還是起身回去自己房間,並不是放棄了陸香香,而是想到,父母如今還在氣頭上,這時候去找人憑白惹他們生氣,不如等兩天他們氣消了,尋個藉口再去找,左右陸香香是住在好心婆婆家中,定是安全的。
擇選良辰吉日,宮中為太子蕭玉珩辦了登基大典,莊嚴隆重,文臣一脈原本是徹底失利的局面,可新帝竟要求周太師為他燃香,這可是天大的臉面,誰也不敢亂說武將高於文臣之類的話了。
新帝雖年僅五歲,但一應禮數做的周全,沒有半分失儀,皇后榮升為太后,在他身邊站定,而另一邊則是蕭元策,他也從肅王殿下升為攝政王。
新帝登基頭一件事:取消肅王殿下與大燕國公主邱雲姬的婚約。
第二件事:文武並行,科舉三年制改為一年制,此前入翰林院的學士分別到兵部和吏部任職,這次提拔的人選中,有一位極為耀眼——房昭英。
他乃是觀文殿大學生房老先生的獨孫,房老先生此前已經向太上皇遞了辭官養老的摺子,只不過一直未得到批覆。
只怕等新皇准奏,從此房家的家主便是房昭英了。
大虞國改天換地,燕國人氣到跺腳,尤其是一直打蕭元策算盤的公主邱雲姬,她真是白高興一場,親爹下旨兒子來廢,玩什麼呢?
她想嫁給蕭元策與赫連虎分食大虞的計劃失敗,心裡一百個不甘心!
「連聖旨都定不下蕭元策!看來,只有將生米煮成熟飯再叫人捉姦在床了!」
……
皇宮。
蕭玉楨成日悶悶不樂,除了去看望父皇,平時就待在寢殿不出門,自打父皇和母后離心,母后帶著弟弟上位登基,她便如此了。
「長公主,您好歹吃一些。」
「拿走!」
宮人無論怎麼勸她也不愛吃飯,日漸消瘦。
「長公主殿下,霍老先生來了!」
她一抬頭,來的除了霍老先生,還有他的藥童——陸應麟。
「你怎麼來了?」
父皇和母后的事令她無心再想陸應麟,如今父皇昏迷不醒,弟弟幼年繼位,她心裡擔憂。
陸應麟細細地瞧她,不禁捏了捏她的臉蛋。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麼清減了許多?這臉上的肉呢?」
她打掉他的手,不想說話。
「你回去吧,我只想自己安靜的待著。」
陸應麟心裡清楚,她往日恨不得天天出宮找他,最近卻好久都沒去,定是心裡不高興。
他這回是特意進宮來安慰她的。
「你雖然是長公主,可國家大事,許多也是你不能左右,順其自然吧,你又怎知新皇比太上皇差呢?」
蕭玉楨一聽這話便有股火竄上來。
「弟弟才五歲!母后從沒做過什麼決策,皇叔雖然能輔佐一二,可他也不是父皇,你到底懂不懂?歷代帝王更迭都是互相傳承,母后這是在賭氣,在拔苗助長!」
她又心疼父皇又心疼弟弟,陸應麟根本不能理解。
他試著安慰道。
「每個人立場有所不同,皇后娘娘是怕大虞江山毀在陸香香手裡。」
「我知道!你不必再說了。」
說這些有什麼用?如今已成定局。
陸應麟張了張嘴,又閉上,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他起身要走,末了朝蕭玉楨道。
「我昨日接了聖旨,下個月初八是好日子,陛下令我們成婚,你……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