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意對裴熙寧,那是恨得牙痒痒,當初陸老夫人看上的兒媳人選原本是她,卻因為陸雲朗見著裴熙寧比她貌美,這才沒當上侯夫人。
她哪裡比她美貌了?長得清清冷冷狗都不愛搭理,她相貌那才是旺夫。
也得虧陸雲朗瞎了眼沒看上她,她才躲過一個寵妾滅妻的丈夫,可她後來嫁的也不好,夫君只是一介小官兒,她要名沒名,要財無財。
她在閨中那會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女,嫁人後被夫君連累的名聲沒落,裴熙寧卻被京中人傳成大娘子典範,怎能叫她不嫉恨?
再到後來她幫郭滿潤到陸家說親,被裴熙寧阻攔,這層恨便又加深幾分。
原本裴熙寧和離成了陸家下堂婦,她心裡別提多痛快,可卻從郭、周二人嘴裡聽得這等消息,直讓她嫉恨的狂燥!
憑什麼她命這麼好?一定要給她攪黃!
杜芳意打著自己夫君的旗號,特意提前往賀家遞了拜帖,這一日來到府門,見門上掛著紅燈籠,貼著喜字,一派新婚氣象,心裡別提多堵得慌!
跟著女使到了會客廳,主家賀夫人已經在等她。
賀夫人看著約莫四五十歲,生的端莊大氣,許是富貴人家不操心,她一張臉又白又嫩,皺紋都很少,看著比同齡人年輕太多。
杜芳意強壓下心裡的羨慕,做足了官眷娘子的禮數。
「芳意來的唐突,只恐叨擾夫人。」
「無妨,來者是客,我們從小地方來,不懂禮數,還請杜大娘子別見怪。」
瞧瞧瞧瞧,有錢人就是與那些俗人不同,聽賀夫人說話都讓人舒坦。
「賀夫人您太客氣了。」
她頓了頓,道:「其實我本可以不來的,但心裡實在是過不去,聽我的手帕交說起您家的家風,還有賀大人人品,實在不忍眼看著毀在一個女人手裡。」
賀夫人微微抬眸,「杜大娘子的意思是?」
「就是您家即將迎娶的兒媳,裴熙寧啊!」
賀夫人臉上並無波瀾,也沒繼續問。
杜芳意自顧自說道:「要說京中官眷對她有所了解的,絕對要算我一個,當初為了幫我的手帕交郭大娘子說親,我到陸家去,多好的婚事,她卻因為嫉恨家中小妾,生怕庶女高嫁,硬生生將一對鴛鴦拆散了!」
「賀夫人您說說,哪家有頭有臉的主母會苛待庶女的?這事兒我也不多說了,她還有更過分的!」
「我去說媒前,原本陸老夫人身子康健,卻忽然變成啞巴了!這不就是裴熙寧做的好事?她怕婆母做主,庶女高嫁。」
「賀夫人,您聽我一句勸,這等謀害過婆母的兒媳萬萬不能要!若是哪天您惹她不快,保不準兒她要故技重施!」
賀夫人也沒回應,也沒看她,神色淡然如常,甚至端過茶碗品茶。
杜芳意眼見她油鹽不進,心裡著急,想起周婉嫣口中朝堂上的事,趕忙道,
「我說這些您若是不信,那還有一樁,賀大人在朝堂上為了維護她,不惜自毀前程!這乃是周太師女兒周大娘子親口所言,滿朝文武都知道,你大可打聽打聽是不是我說謊冤枉她。」
「一個不顧夫君前程的女子,若是娶進家門,那是要毀後代啊!賀夫人,您家門庭顯赫,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非要她如此德行敗壞之輩?」
賀夫人放下茶杯,臉色仍舊波瀾不驚。
「杜大娘子可要慎言,陸家早便從族譜將庶女除名,她也不姓陸,而是姓周,是周太師女兒周大娘子的干侄女,更是如今的德妃娘娘。」
杜芳意被噎得一愣。
她方才還搬出周太師女兒周婉嫣這層身份,沒想到人家早就知道!
再者說,陸香香如今貴為德妃,可不是她一個小官眷能隨意議論的。
方才還覺得賀夫人隨和好拿捏,沒想到卻不是這。
杜芳意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賀大人在朝堂上的事,文武百官都知道!」
賀夫人淡淡笑道:「這事兒當初確實是賀暄做的不妥,連累她名聲,他只是怕人跑了,一時著急。」
什麼意思?
杜芳意皺眉瞪眼,「她一個陸家下堂婦,賀大人還上趕著的?」
賀夫人淡笑變大笑,「哈哈,說起來,熙寧雖與安國公有一段姻緣,但和離並不是她的錯,她做大娘子十幾年兢兢業業,又養育三個兒女,小的先不說,兒子和女兒都培養成人中龍鳳,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
「若說娶妻娶賢,造福子孫後代,熙寧當屬典範,是犬子高攀了她。」
杜芳意徹底傻了。
眼前的茶水不是茶水,是噎人的火刀,可人家賀夫人都如此說了,她還能怎樣?
杜芳意只好假模假樣拉扯些別的,將面上糊弄過去,悻悻離開。
她才走沒一會,賀老爺邁步進來,
「打發走了?」
賀夫人嘆口氣,
「可不是嘛,這京中長舌婦真是可怕,若我們再不透點風出去,兒媳還沒進門就被嚇跑了。」
賀老爺也如釋重負。
「背後嚼人舌根兒,又豈是什麼好人,真當咱們眼瞎心盲。」
兩個坐到一處,說起兒媳那是一百個滿意。
「松明這個沒出息的,當年早些提親,還有陸雲朗什麼事!」
「是啊,我們是不知情,這孩子也不願說,若當初我們在京城,早就是一家人了!」
兩個互相嘆氣,末了又道:「造化弄人,不過現在也不晚,還給咱們添了三個孫孫,往後若是他們倆再生幾個,家裡就熱鬧起來了!」
「哈哈哈哈,親還沒成你就盼著抱孫孫。」
「熙寧生的美,咱們兒子也不差,他倆的娃娃得漂亮成什麼樣?我盼盼有什麼錯兒!」
兩人還不知,他們說的話,還有方才賀夫人與杜芳意的話,全都被門口的賀暄一字不落聽進耳朵里。
他上次告假回家,鼓著勇氣將所有的事都同父母說了,卻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打聽過,連裴熙寧的庶女陸香香的事都知曉。
賀暄心裡暗暗道,「若是寧兒願意,便與她生個一兒半女……」
……
臘月,天空洋洋灑灑飄著雪花,天地都被一層白色覆蓋,雪中京城熱鬧非凡,只因今日是賀家公子與裴氏女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