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賀暄再來時,發現桌上放著幾個紅木匣子,是成婚專用的喜匣。
賀暄坐到裴熙寧旁邊,殷勤地倒茶。
「寧兒,你喜歡龍鳳呈祥的紋樣,還是鴛鴦戲水?」
裴熙寧有些不敢置信抬頭看他。
這兩個都是成親才會用到的紋樣,他如此問,難道……
裴熙寧問:「選喜匣?是應麟和公主的事定了?陛下怎麼說?」
兒子三年前就說過,等為父親守孝期滿,就要跟陛下提親求娶公主,如今已到了時候。
若他真的提親了,賀暄作為近臣,必然能最先知曉!
可賀暄蹙眉,臉色有些難看。
「不是應麟和公主。」
裴熙寧微一遲疑,又想到大女兒也到了成親年紀,她早就定了沈傑入贅,兩人心儀對方已久,也等著守孝期滿成親呢!
「薇兒和沈傑,一個活潑一個內斂,最是互補,沈傑這孩子我也喜歡,早就把他當女婿看了!你可要幫我打聽打聽他還有沒有家人在世,成親的時候也好請來喝喜酒。」
賀暄眉頭蹙的更深。
「也不是薇兒!」
「那是誰?」
問出這話,裴熙寧才忽地反應過來,成親紋樣當然是要新婦親自挑選,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婚事!
她驚的捂住嘴巴後退了幾寸。
「你說的不會是我們吧?」
賀暄從前說過要娶她,可是她心裡始終有個坎兒,她已是嫁過人的,賀暄卻還沒娶親,這樁婚事兩人都想的過於簡單。
一旦成真,且不說京中的長舌婦免不了議論紛紛,賀暄是重臣,她不想他因為她再被周太師那些文臣彈劾。
而且,賀暄的家人也不會願意娶再嫁的女子吧?
賀暄臉色終於好些,寵溺地看她,「難道還有別人?」
裴熙寧臉上立刻飄來兩朵紅雲。
「那你昨日同玄兒說的,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什麼時候騙過孩子們?」
這下裴熙寧真的確定賀暄要娶她,驚喜變成激動,更多的卻是害怕。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我……」
話音未落,她的手就被賀暄攥在手心,
「這麼久了,我早就該娶你,可是朝中事物繁多,我一直沒時間回徽州,過幾日我便同陛下告假,將我們該辦的事提上日程!」
裴熙寧卻低著頭不敢看他。
她一個不願意的表現他就要急死!
誰能懂他的煎熬?
別人眼裡只有三年,可他等她那是一個三年又一個三年,他不想再等了!
「寧兒,我不管,今日你若不答應,我便去找條白綾,死了一了百了!」
陸玄玄逃學回來,還沒進門就聽見這句,差點把手裡的糕餅甩飛!
「這還是我那叱吒風雲,泰山崩於前而不亂的賀大爹嗎?他竟然會說這種話!」
陸玄玄悄悄探頭,就看見賀大爹一臉的委屈抓著娘親的手不撒開。
「寧兒,你說句話!」
裴熙寧仍舊低著頭,「松明……這件事能不能再等等?」
什麼?娘親竟然不同意?!
陸玄玄比誰都知道娘親多想跟賀大爹在一起,她偶爾夢中都在念他的名字,怎麼可能不願意嫁?
賀暄臉上從委屈變得失落。
「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不是……是我自己。」
裴熙寧不願再說,起身去小臥房,留下賀暄一個,形單影隻坐在那裡,背影都要碎了。
陸玄玄小腦袋瓜轉的飛快,娘親為什麼不願意了?
前幾日睡夢中好像聽到她說,怕連累賀大爹,還有怕未來公婆嫌棄什麼的。
這都不叫事兒!
她悄悄探出頭朝賀暄招手,輕聲道:「大爹,不是……賀伯伯,來!」
賀暄一回頭看到個小人兒,心情頓時好多了,小人兒神秘兮兮招呼他過去,末了兩個腦袋對到一處,嘰嘰喳喳,陸玄玄與後爹密謀起來,要套路自家娘親。
計劃敲定,她來執行。
這一日又逃學回來,直往大姐姐府上奔。
卻不是去找陸薇薇的,以大姐姐的性格,未必會答應此事,她是來找未來姐夫沈傑!
一見到人嘴巴立刻像抹了蜜一樣,「姐夫!」
「啊?嗯?」
沈傑又喜又怕,忙上來捂嘴,「玄,玄玄!我和你大姐姐還沒成親呢,你趁她不在叫幾聲我聽著過過癮就罷了,可千萬別當著她的面叫!」
「姐夫,你還沒成親就懼內啊?」
沈傑俊臉通紅,心說也就你這小霸王敢說話,若是換成裴沖,先好好收拾一頓。
陸玄玄眼見著大姐姐不在,朝他擠眉弄眼,「你想不想早點嫁給大姐姐?」
「我當然想了!」
沈傑下意識回答,之後便在小霸王臉上看到一絲狡黠。
「玄丫頭,你憋著什麼壞呢?」
陸玄玄哪有憋壞,分明就是為他好!
「大姐姐公務繁忙,對此事又不著急,你若是想早點娶她,那可要下點功夫。」
沈傑頓時有些開竅。
下點功夫?
陸玄玄神神秘秘,「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得幫我!」
沈傑摸一把她的小腦袋瓜兒,「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互相幫助法兒?」
「嘿嘿嘿……」
兩個腦袋又對到了一處,嘰嘰喳喳,計劃著套路自家大姐姐。
沈傑看不到,一個綠色光團鑽入他身體裡,消失不見。
搞定沈傑,陸玄玄一路跑到二哥哥房裡,今天逃課回來,可不就是為了趕上他跟嫂子一起吃飯?
趴在門口一看二哥哥不在,烏月亮駕著酒鬼房昭英正要往客房裡去。
機會正好!等他們離開,陸玄玄進屋。
公主嫂子依舊女扮男裝,骨子裡透出的端莊貴氣,就算只是坐在那都叫人挪不開眼。
「嫂子!」
這一聲叫的清脆響亮,嚇得蕭玉楨忙不迭來捂嘴,臉上卻止不住的羞怯。
末了又有些幽怨道:「你倒是叫得甜,可你二哥哥也不知何時才來娶我。」
陸玄玄心說,二哥哥身在福中不知福!
「嫂子是一國公主,身份高貴,二哥哥卻如此怠慢,該給他點顏色看看!」
蕭玉楨眼睛一亮。
「你說給他點顏色看看?」
說的太對了!
陸應麟雖然答應了娶她,可平時對她還像從前一樣,稱兄道弟,令人不爽!他們可是要成為夫妻的人,怎麼能這樣下去?
她看畫本子裡那些男子,又會山盟海誓說些肉麻的話,又會三五不時給心上人送小禮物,她可一句沒從陸應麟這聽過,什麼東西都沒收到過!
如果就這麼嫁給他,豈不是吃了大虧?
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
「玄玄,我先回去了,你二哥哥若是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
她提了裙擺走到門口,回頭又朝她笑道:「改日給你帶好吃的!」
「謝謝嫂子!」
不用帶好吃的,把我二哥帶走就行!
陸玄玄神秘一笑,搞定嫂子,下一步就等大姐夫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