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玄從高處墜落,卻沒如她想像那般掉在地上,她掉到一個溫暖懷抱里,一點也不疼。
熟悉的結實胸膛,熟悉的寬肩膀,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蕭元……啊不是,肅王殿下!」
蕭元策將小丫頭平安放在地上,臉色不悅。
「你怎麼又不好好聽講?還拐帶弟弟胡鬧,若是被你大姐姐知道,可有你好受的。」
那小少爺便是陸玄玄的表弟,裴懷之的兒子。
陸玄玄撇著嘴,又吐了吐舌頭,拉過旁邊的小少爺,「是沖哥兒要跟來的。」
裴沖怯生生地點頭,「不關玄玄姐姐的事。」
蕭元策心裡明鏡兒似的,哪會不關這小丫頭的事?只怕全是她的鬼主意!
她是個鬼靈精,裴沖這小子唯他馬首是瞻,他爹爹裴淮之和娘親林嬋兒,那都是多放浪不羈的主兒,還以為會生個花花太歲出來,沒想到裴沖卻是這樣的性子。
他一手一個將姐弟倆拎起來往學堂裡面走,先生發覺腳步聲這才驚醒過來,眼見是肅王殿下,登時困意全無。
「不知殿下駕到,請殿下恕罪!」
先生又定睛一看,肅王殿下左牽黃右擎蒼,只怕這姐弟倆又調皮搗蛋。
「陸玄玄!裴沖,罰抄三字經!」
其他姑娘少爺們全都投來目光,逃學上樹若是其他娃娃,那是要挨手板的,到了陸玄玄姐弟倆,先生只罰抄三字經,不就是仗著她是肅王殿下的徒弟嗎?
他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拿陸玄玄沒辦法,誰讓人家家中哥哥姐姐都得勢?他們可惹不起。
蕭元策安頓好姐弟倆,又跟先生交代幾句,便就離開了。
陸玄玄提筆抄經,越抄越沒意思,乾脆在宣紙上畫王八,裴衝過來一瞧皺起眉頭。
「玄玄姐姐,你真的不抄嗎?先生會罵的!」
她畫好王八,又重新惦記起為自己的小鳥朋友們報仇,對裴沖道:「無妨,三字經我倒背如流,你先抄吧,下學別走,咱們去抓蛇!」
「好!」
陸玄玄從小就霸道,越長大越是無法五天,她下了學帶著裴沖抓蛇,直到天黑錦屏才找到人。
姐弟倆將那蛇串上樹枝,在學堂後院的樹林裡烤著吃,若不是肉味兒太香,錦屏怕是今兒接不到人了!
她回去便將此事告訴給裴熙寧,恰巧賀暄也在。
賀暄道:「抓蛇太過危險,萬一被咬傷可如何是好?你竟然還烤著吃?」
陸玄玄意猶未盡。
「賀伯伯,蛇肉可香了!」
說著,竟然從懷裡往外掏出個油紙小包遞了過來,她烤的時候就惦記著給娘親和賀大爹打包呢!
「噓……只有娘親和賀伯伯有份,別讓哥哥姐姐知道了。」
賀暄下意識接過小包,打開來看竟然是兩塊蛇肉!聞起來著實香,孩子有這份兒孝心,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與裴熙寧互相遞了眼色。
「今後可休要再胡鬧了。」
「是!」
陸玄玄嘴巴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乖巧的。
只是臨出門前,她忽地問道:「賀伯伯,你什麼時候娶我娘親?」
裴熙寧袖子捂住臉羞的不行,賀暄臉色也有些緋紅。
不過他朝著陸玄玄認真答道:「快了。」
這可把陸玄玄說的高興起來,撒著歡兒往前院跑。
她要將這件大喜事告訴給家人們!
二哥哥如今已是翰林院最年輕的學士,平日裡忙得很。
陸玄玄氣喘吁吁跨進門,直接朝他喊話,「二哥!咱們的後爹有著落了!」
「嗯?」
陸應麟放下手中事物,激動地跑到她面前蹲下來,「玄玄你說的可是真的?什麼時候?」
「賀伯伯說快了!」
「那真是太好了!這事兒得告訴大姐姐和祖父他們知道才行!」
「嗯!」
「走!」
說走就走,陸應麟抱起小妹出了門,直奔國公府。
陸薇薇如今管著京中三十萬將士,雖說暫時沒有戰事,但平時操練兵馬、囤積糧草,都是需她親自敲定,正在書房跟沈傑商議軍機,房門「騰」地被打開。
自家弟弟妹妹站在門口滿面紅光。
「姐!沈大哥,咱們家要有大喜事了!母親要跟賀伯伯成婚了!」
「真的?什麼時候?」
「最近!」
「太好了!」
陸薇薇忽地緊張起來,娘親和賀伯伯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我這就命人著手準備!你快將這好消息告訴給外祖父外祖母!」
「嗯!」
兄妹倆告別大姐姐,上來馬車直奔裴家宅子。
裴奉正檢查孫子課業,都是被錦屏一起接回來,裴沖卻沒有陸玄玄那麼幸運,祖父對他嚴苛,這會鋪好了宣紙正準備繼續抄寫三字經。
一抬頭,發現哥哥姐姐都來了。
裴奉還想因為烤蛇肉的事教訓陸玄玄幾句。
話還沒說出口,先聽外孫道:「外祖父,我母親要和賀伯伯成親了!」
裴奉激動地一拍桌子,將裴沖的毛筆都震落了。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他們倆盼到一處去!」
他抓著陸應麟胳膊,「日子定了嗎?什麼時候?」
「賀伯伯說是最近!」
「好!好!好!」
他激動地帶上幾個孩子去尋自己老婆子,裴老夫人一聽說女兒要成親了,在屋裡翻箱倒櫃。
「文達,你快幫我把這匣子取出來!我得給寧兒備一份兒厚厚的嫁妝!」
裴奉搖頭嘆氣,「賀家富可敵國,你打算備多厚的嫁妝?」
裴老夫人這才恍惚,放下匣子。
「我兒這回算是撿到寶了,賀暄頭婚,家中財帛無數,又是天子進臣,你說這叫什麼?這就叫緣分啊!」
「當初在陸家受了多少苦,這會全都找補回來了,哈哈哈,我兒命還是好的!」
說著說著,她竟然有些淚目,陸玄玄趕忙跑過去安慰。
「外祖母不哭,玄玄心疼。」
她立刻止住眼淚。
「哎喲,真是外祖母的心肝兒寶貝兒!」
一旁的裴沖默默看著,心裡嘆氣。
玄玄姐姐這一套,他這輩子算是學不會了。
一家人顛顛地又跑去將消息告訴給裴淮之和林嬋兒,無不歡呼雀躍。
裴熙寧好事將近,一大家子全都興奮的睡不著,第二日裴奉親自帶著夫人到陸府,又是送東西又是暗暗地打聽。
末了,裴熙寧眼見著似乎哪裡不對,問道:「父親母親,你們這是有什麼事嗎?」
「可不就是你成婚的事兒!」
裴熙寧差點嚇傻,她與賀暄可沒商議過此事,只不過那日他同玄玄隨口一句,沒想到全家都知道了!
「這……我們還沒……」
裴老夫人哪知她的想法,直拉著女兒的手,
「你要什麼儘管跟娘說!」
裴熙寧心裡苦,這若是不成親,可叫他們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