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曲湘湘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她捂著自己發疼的後腦勺,神情有些恍惚。
她記得她還在上煉丹課,徐長老帶著他們去了華黍園,然後她聽到有人大喊蛟龍逃了出來。
是的,蛟龍。
腦袋裡那根掉了的弦終於接上了之後,曲湘湘嚇得從地上彈坐起來,她居然被一條蛟龍抓走了。
可是這不對,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原書中被蛟龍抓走的人是阮青桃,曲湘湘的名字在那幾章里甚至都沒有出現過。
更何況蛟龍這個副本慕含章救了阮青桃,這是原書中兩人曖昧期的開始,現在被抓的人換成了曲湘湘,別說什麼曖昧期了,她跟慕含章怎麼可能有什麼見鬼的曖昧期,慕含章沒有一個禁言咒把她絞殺掉,沒有把她丟進蛇窟里,沒有給她個一劍穿心就已經很難得了好嗎。
曲湘湘動了動酸痛的胳膊,沉思道,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想從這個地方逃出去那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她現在的修為不可能打得過一條蛟龍。
原書阮青桃被抓走了,慕含章去救她是因為阮青桃是女主,而現在被抓走的曲湘湘只是炮灰,曲蔚然走了之後,曲湘湘懷疑整個蒼玄山根本不會有人想要來救她。
至於林箏……
算了,她還是乖乖待在蒼玄山比較好。
她毫不懷疑林箏對她的關心,只是這個時候要是只有林箏來找她,那跟給對面送雙殺有什麼區別?
曲湘湘收起心裡喪氣的小情緒,打起精神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裡應該是某個地下洞穴,石壁上掛著兩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照得整個洞穴如白晝一般明亮。這個洞穴十分簡陋,角落裡堆著幾張毛毛躁躁的草蓆,一把缺了條腿倒在地上的椅子,離曲湘湘不遠處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水潭,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其實這個洞穴不大,一眼就可以盡收眼底,只是曲湘湘觀察了好久都沒看到其他的通道,整個洞穴如同完全封閉了一樣,就像是一個沒有門的蒙古包。
曲湘湘猜,也許是那條蛟龍使了什麼障眼法,或是布下了什麼結界。
她懊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慢騰騰地站了起來,想找找看蛟龍布下的術法有沒有什麼破綻。
她將手掌貼在石壁上,繞著蛟龍的洞穴走了半圈,忽然聽到水潭裡傳出一陣不正常的響動,然後水潭中央飛起了一道足有兩米多高的水柱。
曲湘湘整個人貼緊了石壁,她緊張地喚出酌月,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勢。
她其實並不知道阮青桃在這裡遇到了什麼糟心事,因為原書里只著重描寫了阮青桃不見了之後慕含章是如何心急如焚茶飯不思的,又是如何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下山獨自去找阮青桃,而他找到阮青桃的時候,阮青桃是一副似乎受到了極大驚嚇的模樣。
「阮青桃失魂落魄地抱著雙膝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平常明亮的眼睛如今灰暗得像兩隻魚眼珠子,精緻的小臉上布滿淚痕,整個人不受控地瑟瑟發抖著。」
曲湘湘想起書裡面的描述也不禁抖了起來,這得遭了多大的罪啊,按照書里的描述,感覺慕含章找到阮青桃的時候她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颳過,潭面中央的水珠炸了開來,水珠濺到了曲湘湘的眼睛裡,她不安又難受地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雙眼時竟發現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衣男子站在了她面前。
這男子長了一雙非常少見的柳葉眼,兩道鋒利的劍眉,高挺的鼻子,平直的唇,臉上還布著兩道青灰色的妖紋,讓這張陰翳的臉平添了幾分邪氣。
「你、你是誰?」曲湘湘將酌月擋在胸前,聲音不穩地問道。
那男子朝曲湘湘走近幾步,用他冰涼的手指勾起了曲湘湘小巧的下巴,邪笑著說道:「美人兒,這過去了一個時辰都不到,你竟連我是誰都忘了嗎?」
曲湘湘混亂的腦子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個邪氣的男人,可是他說一個時辰前?
除非……
「你、你就是那條蛟龍!」她幾乎是尖著嗓子喊了出來。
「叫我黎淵。」他勾唇一笑,貼著曲湘湘的耳畔說道,「或許……你更喜歡叫我夫君?」
夫你爹的君!
曲湘湘震驚了。
原本以為自己穿書以來遇到的神經病已經夠多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兒還有個大腦皮層發育不完全的傻叉等著她呢。
「娘子——」
黎淵把語調拖得長長的,短短的兩個字硬是被他那張嘴喊得轉了十八道彎,毫不誇張地說,曲湘湘被他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閉嘴!」曲湘湘一把將他推開,「我不是你娘子!」
「很快就是了。」黎淵並不生氣,反而朝曲湘湘輕佻地眨了眨眼睛,攤開手掌念了個曲湘湘沒聽過的咒語,一套大紅色的喜服瞬間便出現在他的手上,「還是說因為我們還沒拜堂,所以娘子你覺得害羞了是不是?」
曲湘湘:「……」
握著酌月的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不!冷靜,曲湘湘,冷靜,你現在根本打不過這條蛟龍。
「你把我抓來就是……就是想跟我拜堂?」曲湘湘忍著噁心問道。
黎淵笑了一聲,「我原本只是不想被關在鎖妖塔里,但是我逃出來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因為懼怕我而逃走了,只有你。」他雙目含笑地看著曲湘湘,「只有你不緊不慢的,一點兒也不怕,這很有趣,不是嗎?」
曲湘湘:「……」
神經病這三個字本宮已經說倦了。
「就因為這個?」曲湘湘看上去非常難以接受。
「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黎淵伸出一根手指拂過曲湘湘的一抹頭髮,「你看上去長得十分可口。」
可惡,這個神經病居然還對她動手動腳的,曲湘湘額角的青筋暴了出來,握著酌月的手生氣地顫抖著。
他往曲湘湘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氣,聲音既輕且慢:「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跟你拜堂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現在就……」
曲湘湘:「……」
性騷擾,是性騷擾沒錯吧。
果然,修真界沒有王法。
曲湘湘緊緊地咬著牙關,手裡的鞭子一揮,重重地打在了黎淵的後背上:「滾開,你這個性騷擾的死變態!」
衝動揮出那一鞭之後,曲湘湘心裡其實也有點發怵,論修為,她可以肯定她現在不是黎淵的對手,如果真的惹怒了黎淵……
那她就可以提前去見佛祖了。
果然,被打了一鞭子的黎淵慢慢地睜開了他那雙柳葉眼,他似乎是很震驚,但奇怪的是曲湘湘沒能從他細長的眼睛裡看出怒火。
黎淵忽然笑出了聲,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類似於曲湘湘吃到了新鮮出爐的桃花酥後那種發自肺腑的、愉悅的笑聲。
曲湘湘:「……」
娘咧,好可怕的神經病。
「寶貝兒,」黎淵拉著了曲湘湘握住酌月那隻手的手腕,快速地在上面親了一下,「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恨不得立刻給那隻被他碰過的手腕消毒。
「當然。」他退後兩步,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露出一個極為享受的神情來,「來吧,用你的鞭子盡情地來鞭打我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曲湘湘:「……」
她現在可算是知道阮青桃為什麼會被嚇哭了。
他大爺的這擱誰誰能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