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攤上事兒了
「羅兄留步」
抽完號舍,羅錦擰著食籃和包裹就要去找考場,身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和熟稔的喊聲。
他停下腳看過去,是個俊朗神逸的年輕學子,可他並不認識。
看出羅錦眼中困惑,年輕學子腳步快了幾分,走近拱拱手,再次喊一聲羅兄:
「我是黃秋陽。」
面孔面生,這名字卻是熟得很,嚴兄幾次提及,皇商黃家的嫡孫黃秋陽,不久前從元都歸來入了白麓學院。
羅錦恍然,忙回禮,「黃公子。」
黃秋陽笑著舉了舉手中牌號,「方才我在羅兄身後,看到咱兩號舍相鄰,也是一場緣分,特地過來打聲招呼。」
聞言羅錦頗為意外,看了看手中牌號,上書昆字號二十七號舍,再看黃秋陽,昆字號二十八號舍,這
羅錦微微垂眸,隨後拱手道一聲幸會。
兩人結伴朝號舍走去,待安置好隨身物,羅錦開始打量周邊環境。
號舍與第一場考試時別無二致,不同是這次號舍的位置極好。
在個通風的檔口不說,還遠離巷尾部的茅廁。
這兩日秋老虎來襲,氣候悶熱異常,原本他有些擔心跟上次那般運氣不好抽到影響發揮的位置,現在看來,人不會總倒霉,這次運氣還不錯。
回過頭,見黃秋陽也安置好了,正悠哉從食籃里掏出一碗帶著薄冰的飲子,喝了一口,發出舒爽滿意的聲音。
恰巧有相熟學子過來打招呼,黃秋陽起身寒暄幾句,順手將飲子分給那人一碗。
「羅兄也來一些吧。」
送走熟人,黃秋陽又倒了一碗,走來遞給羅錦,「家中妹妹特地跟藥膳廚子學的,要我考前一定喝完。」
說罷,他狀似無奈看了那滿滿一罐子飲子,「羅兄就當好心幫幫我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讓就矯情了,羅錦道謝接過喝了下去。
飲子冰冰涼涼,帶著股淡淡藥香,喝下去後頓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怕是用了好些名貴材料熬製而成。
「羅兄覺得我家妹妹手藝如何?」黃秋陽笑問道。
考前如此輕鬆與人討論吃喝,果然如傳言般,此人不打算考中,只是來走走過場,羅錦淺笑著點頭,「甚好,多謝黃兄。」
黃秋陽接過碗放回籃子裡,看罐子裡還剩好些,有些犯愁,這裡的茅廁簡陋不堪,如廁完又沒有澡豆淨手,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願意去光顧啊。
真不知道妹妹怎麼想的,又不是不知道這些,還非要給他搞些湯湯水水,這是根本就沒想過他有可能堅持到最後吧!
好吧,果然知他者,妹妹也。
正好此時另外一邊的鄰居考生來了,黃秋陽寒暄幾句後順手給了那考生一碗。
那考生叫賴固,長得黑黑壯壯一臉憨厚,在一群讀書人中異常顯眼,喝完許是覺得不禮尚往來有些說不過去,便將自己的包裹打開一個小口送到黃秋陽面前:
「黃兄,多謝你的湯水,我只帶了饅頭,你要是不嫌棄隨便拿幾個。」
黃秋陽嘴角微抽,剛要推辭,便被大包裹里的幾十個大號饅頭嚇了一跳,「賴兄,這些吃得完嗎?」
名義上考三天,但是考生第一天入場時大部分考生會吃好了再來,第三天可以熬到出場出去吃好的。
真正考試那天只有三餐,頂多前後各加一餐,一共五餐。
哪裡需要這麼多饅頭?
而且賴固的饅頭不是一般的饅頭,一個頂一般饅頭三個大,黃秋陽一餐頂多吃一個就能撐死。
別人包裹里都是衣服被子,剛才黃秋陽看他扛著兩個包裹進來還想著這小子準備得挺齊全,哪想其中一個包裹全是饅頭.
「那你那考籃里裝的什麼?」黃秋陽幾分好奇問道。
賴固啊了一聲,趕緊將考籃也打開,「光吃饅頭嘴巴淡,黃兄也來點鹹菜吧。」
黃秋陽再次震驚了。
考籃上中下三層,居然都是鹹菜,每一層都被壓得滿滿當當,嚴嚴實實。
黃秋陽:「.賴兄好胃口。」
賴固憨憨一笑,拿起一個饅頭塞到黃秋陽手上,見羅錦在也大方給了羅錦一個,「不是什麼好東西,兩位考友莫嫌棄。」
羅錦道謝,撕了一小口慢慢吃起來。
黃秋陽本不打算吃,但不知怎的,此刻竟生出幾分「這可能是個不該錯過的饅頭」的念頭,也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裡。
他細細咀嚼,細細品。
好一會兒才確定--
嗯,好吧,饅頭只是饅頭。
馬車突然一個急停。
閉目養神毫無設防的白拂一個慣性向前,運氣好,離門板還差那麼一丟丟。
旁邊外語則沒那麼幸運,咚的一聲,腦袋和馬車壁來了個親密接觸。
外語哎喲一聲,捂著額頭嚷嚷開來,「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車外傳來厚重車輪和馬蹄聲,轟轟隆隆,氣勢很足,好似有千軍萬馬從後方疾馳而來。
查看外語沒傷到後,白拂撩起車門帘,「怎麼回事?」
駕車的建業回過頭,神色焦急。
「公子,後面有急行軍,按規矩我們要迴避。」
白拂朝後望去,果然是一隊黑甲軍,盔甲森森,氣勢非凡,排列有序護著一輛高輪大馬的威嚴馬車,急急而來。
「那儘快讓開。」
白拂讓建業趕緊動作,一旁樂道有些不安地左右張望,「公子,這路不好退。」
建業是個駕車的好手,一路穩穩噹噹沒讓白拂這個第一次坐馬車的人吃什麼苦。
但估計是第一次見此陣仗,此刻有些慌了神,韁繩拉扯半天都沒讓馬車讓出道路。
其實也是無路可退,這條路本就不寬,旁邊有條水渠。
許是怕馬車誤入水渠,道路兩邊有一尺高的土壠,建業原想讓馬越過土壠到一旁等待,那馬卻死活不願意跨出去。
「速速退讓!」
後邊聲響越來越近,同時伴隨著不耐煩的呵斥聲。
外語撩開窗簾看到後邊情況,頓時慌了神,「公子公子,有將士揚鞭上前來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白拂朝前看了看,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塊空地,乾脆讓建業加快速度,好到前面去避讓。
卻不想,後面騎馬上前的將士,二話不說對著馬車就是一鞭子。
「啊——」
外語嚇得一聲尖叫,跌坐在車廂內。
「軍令在身,爾等還不退讓!」將士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那一鞭子抽在車身,建業卻覺得跟抽在自己身上沒什麼兩樣,急出一額頭冷汗,手上動作也更慌亂幾分。
「樂道,幫忙建業穩住馬,別急,儘快到前邊。」
說著,白拂退回車廂,環視一圈拿起外語帕子,然後半個身子伸出車廂沖那軍爺喊話:
「軍爺稍等,這裡讓不開,前面再走幾步.」
話還沒說完,對方又是一鞭子抽過來,發出呼呼聲響。
「立馬讓開!」
那軍漢不分青紅皂白再次喊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白拂也是第一次見到大業國軍人,知道他們有軍令不容耽誤,但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真的好嗎?
眼不瞎都能看出這裡不好退讓,難不成讓他們連人帶馬直接進溝里?
她微微眯眼,下意識晃了晃手腕,卻沒有動作,很快臉上又堆起笑意,「馬上馬上,這就讓這就讓。」
這軍漢卻完全不聽人說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重複著催促的話。
鞭子一下又一下砸下來。
馬車離停車處還有五十米,白拂晃動白手帕的動作不停,同時在心裡默念快點快點再快點。
她第一次覺得,短短距離竟然也能如此煎熬。
突然。
一道寒芒一閃而過,接著那軍漢的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下一秒毫無徵兆向一旁倒去,而那軍漢甩鞭子的手定格在空中
目瞪口呆地目睹那一騎一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白拂心裡只剩兩個字——
媽蛋。
攤上事兒了。
白麓學院。
「遙望齊州九點菸,一泓海水杯中瀉小亮,你來說說這句詩的意思」
課堂上,小亮被斐夫子點名。
小亮站起來躬身一鞠。
「這句詩是說,從月亮上遙望九州,九州宛然九點菸塵浮動,那一汪海水清淺,就像是從杯中傾瀉一般。」
說完這句,他頓了頓,似是有幾分猶豫,片刻後再次開口。
「不過這都是詩人自己的想像,是一種比喻.從科學角度來說,在月亮上是看不到九州的,只能看到一個藍色的球體,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小思捂住臉。
又來了。
實在不明白小亮怎麼老愛說科學角度來說這句話。
科學到底是誰?
科學的角度又是哪個角度?
斐夫子聽到前面半句,剛滿意點點頭,緊接著就被後面一句話說得有些糊塗,不過終是沒有打斷小亮,讓他將想講的話講完。
待小亮講完,斐夫子不置可否,只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這邊小胖剛坐下,那邊一個胖乎乎的學子突然站起來,「小亮你胡說,我們生活的地方怎麼會是個球?如果是球我們不早掉下去了!」
其它學子是啊是啊的附和,小胖表情更加得意洋洋。
「那是因為球有引力,我們被吸在.」小亮站起就要反駁。
畢竟還是孩子,一激就忘了白拂再三交代他不要對外人說的囑咐。
「小亮」
斐夫子喊住他,轉而看向學子們:
「快下學了,夫子還有一首詩要講,大家翻開下一頁。」
很快,室內再次響起朗朗讀書聲。
後日,也就是周五,開始萬更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