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熟人告密
正說著話,外面傳來狗吠聲。
幾人皆是一愣。
自從幾個小毛賊被打得連親媽都不認識後,很久沒有人這麼晚過來了。
阿庫倏地站起來,眼裡隱隱透著某種興奮。
巴格斜他一眼,淡淡道:「腳步聲這般沉穩,應該是家裡人。」
阿庫瞬時泄氣。
什麼嘛。
沒勁兒。
來人是羅錦,他來找巴格阿庫說白拂被告的事,「府衙那邊的事我與斐夫子會處理,我懷疑去送匿名信的是熟人,此人來意不善,你與小四兒平日裡多留心一下。」
巴格神情凝重。
「為何懷疑是熟人?」他問道。
虎嘯鏢局那邊走漏風聲也不是不可能。
羅錦道:「武尊學院將馬送來小溪村便走了,虎嘯鏢局來領馬時也沒有與武尊學院碰頭,匿名信里不僅知道馬是武尊學院的,還知道是小白的主意,是熟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話有些道理,但巴格還有些不願意相信--
畢竟負責這事的都是有些交情的熟面孔,平日大家互幫互助挺友好的,突然說這其中有來意不善的,巴格下意識有抵抗情緒。
不過他也想不出來其它可能,只得點頭應下,「好,小四兒和李棗那邊我明日去說。」
羅錦交代一番走了。
巴格將情況與阿庫阿石一說,阿庫忽地想起一件事,「上次一批馬送來時,我好像看到有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往那邊湊,是個生面孔。」
「長什麼樣?」
鑑於阿庫跟村里人還不熟,他說生面孔不一定就是生面孔,巴格謹慎問道。
阿庫歪著頭認真回憶,然後將那人面貌描述一遍。
「穿的上好的細棉布,看著有些凶.」
那還真是個生面孔,畢竟村里人要下地幹活,哪裡捨得穿細棉布。
「想起來了!」
阿庫繼續道,「那日李棗跟那人打過招呼,你問問李棗,他可能認識。」
斐公子回到蘇寧崖所在的莊子時,蘇寧崖正在鬧騰,屋子裡明明只有一個人,硬是被他鬧出了一群熊孩子拆家的氣勢。
斐公子走進院子,席左暗處閃出來相迎,「主子,您今晚真要歇在這裡嗎?」
斐公子淡淡嗯了一聲,抬腳朝蘇寧崖屋子方向走去,席左下意識要去攔,被席右先一步擋在前邊。
席右遞給席左一個主子做什麼你敢攔的警告眼色,席左頓時意識到自己僭越了,神情一惱,隨即不甘地收回剛抬起的手。
她不過是不想主子沾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煩,有什麼錯?
兩人對峙的功夫,斐公子已經敲響了門,裡面的拆屋子的聲音瞬間停止。
「誰?」蘇寧崖氣洶洶問道。
斐公子道:「你哥哥的朋友,他讓我給你帶個話。」
裡面沉默一刻。
很快,門被開了一條小縫,蘇寧崖兩隻大眼睛露出來,上下打量斐公子,四目相對,不知為何,蘇寧崖覺得這個長得很好看的人不會騙人。
「真的?」他仍舊帶著幾分懷疑問道。
斐公子唇角微翹,點頭道:
「他路上有些事情耽誤了,約莫還要兩三日,讓你乖乖等他,不要調皮搗蛋,不然他會生氣。」
是的是的,每次他調皮搗蛋哥哥就說再這樣要生氣。
一句話,蘇寧崖便信了九分,他將門拉開得更大,欣喜道:
「我沒鬧,我不調皮搗蛋,是那個壞人打我,所以我生氣!」
「放心,你不鬧,她不會再打你。」斐公子道。
蘇寧崖小雞啄米般點頭。
安撫完蘇寧崖,斐公子去了另一件廂房,席左席右對視一眼跟上。
「後來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斐公子接過席右遞來的茶問道。
席左將她知道的都說了,她不是個話多的性子,說得簡潔,不大一會兒便說完不再吱聲。
斐公子倒是沒再多問,讓他倆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席右深深看了席左一眼,神情複雜道:「當初是你要替我去跑這一趟,何必搞得像是被誰勉強的一般?」
席左微微一頓,不過面上是一貫的木然,看不太出來,她冷冷開口道:
「並無勉強。」
沒有勉強?
沒有勉強說話這種態度?
席右無奈搖頭,懶得多說,一個跳躍消失在夜色中。
屋內。
斐公子修竹般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面露思忖,不知是想到什麼,他眸光微閃。
席左雖然沒有說得太細節,但若是無量寺,錢師爺,青州通判有所圖謀的話
斐公子捏了捏太陽穴。
想必這件事裡面也有秦夫子手筆吧。
斐公子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
蘇寧崖側臥的身影透過剪窗映出,裡面一片祥和安靜,但這樣祥和安靜的背後,是未知的腥風血雨。
翌日,天剛剛亮,巴格便帶著阿庫迫不及待去找李棗,熟料李棗起得更早,一大早便去村口打水了。
「巴格大叔怎麼來了?」
李棗提著水,看到巴格頗為意外,他放下水桶也顧不得擦汗就問道。
巴格一個眼神示意阿庫問,阿庫問道:
「十日前武尊學院送馬來那日,你在門口跟一個穿細棉布男人打招呼,還記得嗎?」
李棗一愣,凝眉想了想後點頭,「你是說李虎叔?」
「李虎那孩子怎麼了?」身後傳來李棗奶的詢問聲。
李棗忙道:「李虎叔沒啥,前些日子回來看村長爺爺了。」
李棗奶聽到這話欣慰點點頭,「李虎對他爹還是很上心的,隔山差五回來看看。」
李棗看向若有所思的巴格,知道兩人一大早來問肯定是有什麼事,於是解釋道:
「李虎叔是村長爺爺的小兒子,入贅去了西廟村,村長爺爺受傷後時不時回來看看。」
「你有跟他說那些馬的來歷嗎?」巴格不答反問道。
「沒有」
李棗搖頭,「李虎叔沒有問我是有什麼問題嗎?」
李棗也不傻,從巴格態度看出點端倪。
他其實與李虎不熟,那日是李虎過來問他家裡的雞蛋賣不賣,得知不賣後跟他說了幾句家長里短的話就走了。
因為只是懷疑,又沒有證據,巴格沒有將話說死,只道:
「有人匿名信去武德學院,說小白故意糟蹋他們的馬,我們懷疑是熟人做的。」
李棗一驚。
聯想到昨日郁丞的古怪行徑,他恍然大悟,「所以昨日那傢伙果然是來找麻煩的?」
巴格點頭,又道:
「送匿名信的人說不定還會搞些么蛾子,咱都多留個心眼。」
「什麼么蛾子?」
兩人正說著話,一旁突然響起小四兒的聲音。
小四兒最近都在北邊的煤工坊幹活兒,昨兒個有事回了趟村里,一大早坐著驢車要趕去那邊,路過時聽到兩人說話。
他利落跳下驢車問到底什麼事,巴格將事情又說了一遍,哪想聽完這個小四兒猛地發出一聲哈。
「我知道了!」
小四兒有些激動地說道,「一定是李虎叔!」
幾人都向小四兒投去詢問的目光。
小四兒解釋:
「記得之前有人去郭家村冒充我找郭六郎要補償金的事嗎?」
巴格不明所以地點頭,另外兩個人則是一臉迷茫。
「前些日子郭家鋪子的一個掌柜偷偷跟數學說,他知道冒充我去郭家村要錢的那小子是誰,然後我特地找到那小子一問」
小四兒一臉無語,「你們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李棗很不喜歡小四兒這個時候還賣關子的模樣,粗聲粗氣沒好氣地問道。
小四兒瞪李棗一眼。
小樣兒,不當徒弟才幾天,聲音就粗上了!
李棗也想起這茬,頓時訕訕,有些不自在地避開視線。
小四兒這才滿意地繼續開口:
「他說是他家姨夫人身邊的婆子讓他這般做的,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巴格都聽糊塗了。
「那跟李虎有啥關係?」
小思給巴格一個你別急的表情,繼續說道:
「小姐沒回來,我也不敢貿然去多打聽,就讓那個掌柜幫我打聽打聽。
結果還真讓他打聽出來了,說是咱們村村長的兒子將這事告訴郭家煤工坊的一個管事,那管事的媳婦兒恰巧是姨夫人身邊人,事情就被姨夫人知道了。
姨夫人為了禍害郭六郎的名聲,又讓婆子安排了那臭小子冒充我我想著等小姐回來跟她商量商量再決定怎麼做呢,沒想到李虎叔又鬧么蛾子了。」
巴格聽明白了。
果然是小白說的亂七八糟家宅內鬥,中間牽扯的人還不少。
「可村長好像不止一個兒子吧。」他又問道。
小四兒點頭:
「但是郭家掌柜還打聽到,村長兒子先前一直想在小溪村建個煤工坊租給他們用,不知道為何後來沒談成.
我找村長爺爺繞著彎兒打聽了一下,他說李虎之前確實有這想法,不過他怕污染水源沒同意。
後來那塊地被咱們小姐搶先買來種地,李虎才歇了心思。」
說到這,小四兒面露幾分得意。
「多虧小姐將郭家幾個鋪子的管事權拿過來,不然這些事過了這麼久,咱上哪裡去打聽清楚?」
這彎彎繞繞的,巴格想想就頭疼,他只抓住核心:
「所以先前是李虎陷害你,現在又是李虎陷害小白?」
「我懷疑李虎先前也是為了陷害小姐,畢竟是小姐搶了他的地,害他生意談不成。」小四兒將自己的推論說出來。
那就是李虎兩次陷害小白。
巴格將拳頭捏得嘎嘎響。
「你怎麼不早說!」他氣惱道。
小四兒視線從巴格拳頭上收回,有些尷尬地說道:
「就是怕巴格大叔你衝動萬一小姐不想追究了呢?」
畢竟郭家鋪子的管事權都拿過來了,如今幾個鋪子生意都不錯,郭老爺滿意得不得了,隔三差五給幼兒園送些他們食鋪里多的菜給孩子改善伙食。
這個時候拿這件舊事去鬧騰.似乎不太好,估計小姐要先問問郭六郎的意見再作決定,畢竟那個姨娘真實目的是搞臭郭六郎名聲。
見巴格臉色怒氣未消,小四兒有些無奈,道:
「而且嚴格說來,也不是李虎直接陷害小白,上次是他告訴煤工坊管事,後面的事他不一定知道.
這次的事說不定也是他對誰說了,然後被有心人利用.」
小四兒這麼說並不是為了給李虎開脫,凡事都要講個證據,他只是實事求是。
小四兒的話不無道理。
還是等小白回來做定奪的好,免得誤事,相信小白不會白吃這個虧,巴格瞬間收起暴脾氣,問起另外一件事:
「那上次是有人不想讓郭六郎好,那這次是不想讓誰好?」
「可能是不想讓小姐好,也可能是不想讓虎嘯鏢局好。」
小四兒也是才知道匿名信一事,還來不及深思,只得推測著說道。
巴格若有所思,半晌他點點頭,「小白快回來了,這事暫時就咱幾個人知道,不要對外說了,等小白回來再商量如何做。」
每個人都在等白拂回來,但是白拂比預想晚了好幾日回到白麓鎮。
太陽下山前,白拂終於遠遠看到了白麓鎮城門。
終於到家了啊。
白拂發出一聲來自肺腑的感慨。
這幾日真把她折磨得夠嗆,她現在急需找個地方好好洗漱一番,洗掉一身的奔波勞累氣。
「小姐」
安哥兒回過頭喊了一聲,見白拂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半個身子伸到車窗外,黑了幾個度的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直接回小溪村嗎?」
白拂倒是想直接回去好好洗個澡,但——
「不,入城後先去另一個地方。」她說道。
席南已經提前跟她說了斐公子與蘇寧崖在北城門附近的宅子等她,若蘇寧崖不跟她一起回去確實不好交代,果然男朋友比她細心多了。
白拂低頭看一眼自己髒兮兮的衣服,正猶豫要不要找個澡堂子洗漱一番再去見人,就聽安哥兒喊一聲斐公子來了!
白拂下意識抬頭張望。
果然。
在當初為她送行的亭子裡,有個清雋俊雅的身影正跪坐著分茶。
夏日烈陽,微風輕拂。
那如謫仙般的一靜一動,風雅又知趣,鬼斧神鵰的五官,配上那適合接吻的唇形,唇角若有似無的笑說不出的撩人風韻。
似是察覺到什麼,斐公子抬眸看了過來。
明明還隔著很遠,但四目相交的瞬間,白拂還看到男人唇角瞬間綻開的笑意,溫軟得直沁人肺腑。
白拂不自覺也笑得更明媚。
哎。
戀愛的酸臭味兒。
誰都免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