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美玉尖叫聲過後,她仿佛被人吸了精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潘月眼尖,立馬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她扯了下周英傑的袖口,上前扶住了廖美玉。
「周英傑,她的精神太亢奮了。這樣下去會出人命,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周英傑無奈,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好。」
兩人七手八腳,把廖美玉送進醫院。
臨走前,潘月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注意對門的動靜,張潤軍回來後,要第一時間告訴他來醫院。
周青青一臉驚恐,應了下來。
站在急診室大門前,潘月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廖美玉知道自己認識虞風,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為什麼當時不發瘋,第二天也不發瘋。
直到過了幾天後,她才發瘋呢!?
這時,潘月的眼眸,無意間在醫院的樓邊掃了一眼,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牆下,非常顯眼。
潘月走向黑車,月光下,車身漫散出微光。
她停在駕駛位邊,敲了一下窗戶。
果然,窗後坐著的,就是虞風。虞風叼著煙,露出潔白的牙齒,「嫂子,你看見我了?」
潘月嗤笑一聲。
八十年代,別說汽車了,就連摩托車都能讓人盯上半天。
「廖美玉,是你把她嚇瘋的?」
許是不習慣被人居高臨下的問話,虞風推門下車。他靠在牆上,一隻腳尖著地,顯得既散漫,又沒精神。
「她瘋了?這麼不禁嚇。」
潘月柳眉倒豎。
經過錢棟樑和馬大姐的事情,潘月很了解這個男人的路數。他嚇人,是直奔人命去的。
「嫂子你別這樣看著我呀,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他的京腔,配上這幅神態,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你對她做了什麼?」
潘月的神情異常嚴肅。
虞風淡然一笑,菸頭直接在舌尖裹了一道後,吐了出來。
「你是我嫂子,我保護你的安全,是不是應該的?剩下的事情你就別問了。女人要漂漂亮亮的,你生氣就不漂亮了。」
他說話的語氣,讓潘月忍不住了。
「你是變態!」
摔下狠話,潘月就要離開。
陡然間,一陣風強有力的呼了過來。潘月定睛一看,周英傑輪著拳頭,直奔虞風的面門。
這陣風速太快,虞風沒來及躲避。
咣!
虞風撞在牆上,嘴角滲出殷紅。他的舌尖在口腔里裹了一道,掏出手帕,吐了一口血在白色的帕子上。
他把帕子迎風揚了揚,眼底顯現出一抹殺意。
「姓周的,你最好祈禱自己是我大伯的兒子。」
面對他的威脅,周英傑半點沒看在眼底。他衝上前,一把薅住了虞風的領帶,「現在廖美玉瘋了,醫生問她受了什麼刺激。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虞風就像一隻麻袋,被周英傑拎著。
他目光在急診室門前瞥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
「嫂子,你看啊,他心裡好像還裝著別的女人……你們要是沒啥事,至於這麼生氣麼?」
周英傑揚起拳頭,正要落下。
虞風唉了一聲,抱著周英傑的手,開始求饒。潘月警惕的站在周英傑身邊,時刻提防虞風使詐。
這人心狠,還是個變態,大概率不可能求饒。
「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周英傑眼中翻出狠厲。
哈……
虞風笑了一下,他掏出煙盒磕了一下,「沒什麼啊,我就是和她敘敘舊,沒想到她就發瘋了,」
在虞風的敘述中,廖美玉前些年在深市的機關上班。她年輕漂亮,很快和單位領導勾在了一起。
領導那是三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廖美玉被領導迷得要死,還為他懷上了孩子。
「她懷孕了,逼領導離婚,否則她就去公安局報案,舉報領導強姦。
領導心狠,直接辭職出國經商去了。她就受了刺激,在宿舍的大鐵盆里,生下一個死嬰。」
虞風呵呵笑著。
「聽說,她順著臍帶,把子宮扯了下來。」
潘月倒吸一口涼氣。
張潤軍和廖美玉這麼多年沒孩子,果然是有原因的。
虞風看向別處,笑聲越發濃烈,
「我說她去哪了,敢情,她在江州找了個背鍋的。」
潘月眉頭陡然一顫,她看向身後,張潤軍臉色腫脹的就像豬肝,他隨手撿起一根棍子,朝著虞風就劈了過來。
虞風翩然轉身,就像跳舞似的,優雅的奪過了張潤軍的攻擊。
急招過後,張潤軍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虞風叼著煙,仿佛在夜色里漫步的舞者。
「我殺了你!」
張潤軍摔下棍子,掄起拳沖向虞風。誰料,虞風精準的壓住張潤軍的面門,嘲諷道:「都是當兵的,你怎麼這麼弱啊?」
他猛地推開張潤軍。
周英傑往前一抵,張潤軍才沒有直接摔在地上。
「你胡說!你胡說!」
張潤軍哭了出來,
「你不能這麼說我家美玉,你到底是誰?你不能這麼編排他!」
他喊得聲嘶力竭。
虞風掏出火機,開始點菸。他的側臉在打火機的映照下,半明半昧的,讓人迷惑不清。
「那個領導,就是我舅舅。」
耍了一句話,虞風叼著煙,開車走了。
潘月回不過來神。
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虞風是認識廖美玉的,這點沒錯。他說的一切雖然很變態,但邏輯性很強,沒什麼疑點。
突然間,潘月覺得這件事裡,最無辜就要張潤軍了。
他對廖美玉的感情,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但廖美玉呢,她年輕時就犯過大錯,婚後還不老實,妄圖勾引丈夫的戰友。
這種女人,不值得張潤軍再付出了。
回到家裡,潘月和周英傑都在沉默。
周青青瑟瑟縮縮窩在床上,
「嫂子,她,真的瘋了?」
潘月點點頭,告訴了周青青結果。
「嫂子,你說我去和她說,我原諒她了,她的病會不會好一點?」
周青青仰頭望著潘月,滿眼星河。
周英傑走進來,大手覆在妹妹的頭上,「青青,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她去了精神病院,太危險了。等她好一點,你再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周青青垂下眼角,點頭說了一聲好。
-
翌日。
一大早,周家的大門就響了。
周英傑卷氣沙發上的被子,放在潘月的床上。他又整理了一下沙發,直到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他才開門。
門前,站著虞風。
周英傑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你又來做什麼?」
虞風臉色發黑,像是一夜沒睡。
他把身後的牛皮紙材料袋亮出來,拍在周英傑心口。
他眼底涼冰冰的,又嫉妒又不屑,「你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這是檢測報告。」
聽見「檢測報告」幾個字,周英傑臉色陡變。
他緊張的看了一眼周青青的房間後,揪住虞風的領帶,把他往樓下拖。
「你跟我下來。」
樓道里,虞風笑得聲音就像鬼魅。
樓下,周英傑扯開牛皮紙袋。他的目光到了一眼開頭,便直奔第二張紙。
【經鑑定,確認親子關係。】
短短的幾個字,徹底否定了他三十年的人生。
周英傑心口湧起熱浪,唰唰撕碎了檢測報告,雪花似的砸向虞風的臉。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