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強力憋著笑,把自己手邊的手帕遞給周英傑。
「你趕緊去洗洗,弄得像一隻大花貓。」
周英傑接過潘月的手絹,捂住自己的嘴。他的上半張臉,星眉劍目,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就這件事,我已經想軍事機關舉報了。」
啊?
潘月眼睛珠子都要蹦出來了,她有些發虛,
「這,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這件事交給公安機關去查明就行了,潘月怎麼也想不到,周英傑竟然想軍事機關舉報……
「誰讓你是軍嫂呢?」
一句話,讓潘月既感動又高興。
她笑得合不攏嘴,真心話脫口而出,「沒想到我不和你離婚,還有這種好處?!」
周英傑嗯了一聲,眼中滿是寵溺。
「那就永遠不要離婚。」
提起這件事,潘月往下一倒,開始裝睡。周英傑見狀,也不打擾,「你先睡著,我出去洗一把臉。」
潘月揪著被子。
直到聽見周英傑推門出去的聲音。
沒一會兒,假睡變真睡。潘月窩在軟乎乎的被子裡,睡得香甜。
她再睜開眼時,窗外湧進來的是月光。周英傑正坐在床邊,目光落在手中的報紙上。
「我想去看看劉芳。」潘月輕聲說。
周英傑合上報紙,看了一眼腕子上的女式手錶,
「確定現在要去?」
潘月眼睛紅了,
「我現在感覺能起床了。」對於劉芳,潘月很抱歉。她想趕緊見到她,確認她現在的情況。
「行。」
-
在周英傑的攙扶下,潘月來到劉芳的病房門口。順著房間門口的小窗戶掃了一眼,潘月看見劉芳正在讀信。
潘月敲門進去。
病床上,劉芳看見是潘月進來後,她把信紙藏到了被子裡。
「小芳,對不起。」
潘月站在門口,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劉芳原本一臉寒霜,卻笑了,
「你和我不准說這個。再說了,我的都是淺表傷。最關鍵的一刀,被你送給我的那個玻璃瓶子擋住了。」
潘月依舊忍不住,
「不是這麼算的!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遭遇到這種風險。」
劉芳坐直了一些。
她是個很淡定的人,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圈,「以後不提這些事兒了,有個能交命的朋友,多幸運啊。」
潘月肩膀上,就像裝了馬達。
「小芳……」
兩人聊了一會兒,護士進門提醒要熄燈了。潘月在周英傑的攙扶下,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小芳,我能自己起床,就不用他了。我會經常過來看你的。」
劉芳向潘月揮了揮手,眼中十分不舍,
「嗯,我要是好一點,我也去看你。」
這一夜,潘月睡得很踏實。
幾天過後,潘月氣色好了很多。身體也感覺到精力充沛很多,上午,潘月趁著周英傑不在,自己下床要去看劉芳。
她挪了幾步,發現腹部傷口已經沒那麼疼了。
潘月趿上鞋,挪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人們神色匆匆,潘月暗笑,感覺自己像是慢動作似的。這時,醫生的辦公室里,傳來了周英傑的聲音,
「調我的職?」
潘月猛地頓住腳,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升騰。
「東部滬江?在滬市附近。」
滬市!
潘月眉頭緊皺,按著牆皮的手掌,邊緣發白。這個地名,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了齊小喬。
「師長,不是職位高低的問題。我在江城,一樣有我要做的事情。」
突然,周英傑的身子動了一下,他似乎聞到了潘月的氣息。
他握著話筒,轉身過來,和潘月四目相對,
「行,謝謝師長,我考慮一下再和您回復吧。我現在在金港確實有事。」
周英傑掛了電話。
隔著走廊,潘月感覺自己和周英傑很遠。
她感覺的到,齊小喬又開始使勁兒了。
聽剛才那意思,周英傑去滬江,職位待遇都會提高。
可,自己在電影院工作的好好地,並不打算挪地方啊。她看了一眼周英傑欲言又止的模樣,決定和他說清楚。
「周英傑,我有話和你說。」
「小月,我有話和你說。」
兩人同時開口。
雙方尷尬,又同時清了清嗓子。
潘月正在不知道怎麼說第二遍的時候,周英傑扶著她,把她帶到走廊盡頭的窗口附近。
「咱們去那邊說。」
一路上,潘月緊捏著手。
周英傑如果去滬江,自己就馬上提離婚吧。然後留在江城好好過日子,不耽誤他的前途。
「你說吧。」
周英傑抿著嘴,謙讓潘月。
潘月還沒想好怎麼開口,也禮讓了一下,
「你先說。」
周英傑從容一笑,
「也沒啥大事,就是青青明年上初中了。我覺得部隊的初中不太行,我想讓她去地方讀書。我就看好了,江城一中挺好。」
嗯?
話題不對啊。
「你不是要去滬江工作麼?」
周英傑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都聽見了?」
潘月嗯了一聲。
周英傑揚手,在潘月額頭上彈了一下,有些埋怨,「你聽話就聽一半啊,我可沒說我要去滬江。而且,我決定了,我不會去!」
潘月柳眉倒豎,
「你說你考慮的!」
周英傑氣得轉了一圈,「這是客氣話,你不懂啊?」
我不懂?
潘月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她負氣,抱著手臂,
「我可不想耽誤你的事業!」
她要和周英傑掰扯一下這個問題。誰知,下一秒,周英傑握住了潘月的手,
「小月,我的事業是我自己拼來的,不會讓任何人染指。而你,在電影院的事業,也是事業。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犧牲你成全自己。」
……
想哭。
這咋回事?
潘月緊咬下唇,強行按住自己的情緒,
「我還有事。」
她埋下頭,順著樓梯道上樓去了。
潘月就像做賊似的,逃進劉芳的房間。然而,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了劉芳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