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吃飯的時候。
眾人都明顯感覺到，顧飛沉和顧元正之間的氛圍好了很多。
之前父子倆之間的那種隔閡。
仿佛冬雪初融一般，沒了。
顧歲陽撞了撞段嘉年，「老頭兒和我大哥肯定和好了。」
段嘉年控訴他，「你撞到我受傷的手臂了。」
「就輕輕碰了一下。」
於是，段嘉年也「輕輕的」撞了一下顧歲陽的腿。
顧歲陽疼得呲牙咧嘴的。
「好好吃飯。」
顧飛沉看了過來。
顧飛沉縮了縮脖子，扭頭幽怨的看了一眼段嘉年。
段嘉年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
用公筷給左荔夾了酸菜藕節。
左桃的目光咕嚕嚕的，很靈活的在桌上眾人身上掃過。
見氣氛已經變好，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真好。
之前的事情應該就算過去了吧。
等一頓氛圍還算不錯的早餐吃完。
左荔在廚房去燉豬蹄排骨湯。
家裡有兩個病人呢，腿和手摔斷。
俗稱的吃啥補啥。
顧元正走過來的時候，左荔正在燒火。
火紅的光映照在她的面上，讓她精緻明艷的臉顯得更加奪目。
顧元正很鄭重的給她鞠了一躬。
「左姨，謝謝你。」
左荔有點尷尬，手一時之間不知道放哪裡。
「不用這麼客氣，元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別說她現在是顧元正的後媽。
就說原本他多舛的命運，就是她大筆一揮寫下來的。
顧元正居然坐到了左荔旁邊的小板凳上。
「需要的，我很感激左姨為我做的。事實上，我沒想到左姨會為我做這麼多。」
顧元正在家裡，沒有多少存在感。
他和左荔之間的交集也很少。
不像老二和她針鋒相對。
也不像老三圍在她身邊撒嬌扮痴。
可偏偏她還念著他的病。
在沒有準確消息的時候，就想往山里去。
「你都叫了我左姨了，幫你有什麼不對嗎？」
左荔伸出手，有些猶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顧飛沉並沒有避開，或者表現出嫌棄，就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底的愉悅也開始在蔓延。
她和大兒子之間的歡喜，似乎好了一些。
顧元正：「無論如何，都很感激左姨。」
左荔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接著感謝來感謝去的，似乎不太好。
「你參加高考後準備做什麼？」
「考北大商學院。」
「北大嗎？好厲害。」
「還好，除了歲陽，家裡的人應該都能考上。」
「嗯嗯，你們的確都挺聰明的。」
又開始沉默了。
左荔心頭吶喊。
嗚嗚嗚。
腫麼辦，真的好尷尬，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還是顧元正站起身，表示談話到此結束。
左荔有點失落。
她是想要和顧元正多說一會兒話的。
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展。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繼母應該和兒子說什麼呀！
果然，她真的是個社恐。
顧元正在離開廚房的時候，突然開口。
「我想，如果媽媽還在，也不會做得比左姨更好。」
顧元正離開後好一會兒。
左荔才回過神來。
與此同時，覺得鼻子有些泛酸。
都說後媽不好做。
左荔也是這麼覺得。
可每一次讓孩子們對她改觀一點，她都覺得都值得了。
她看著灶孔柴火燃起的火光，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顧元正走出廚房，就看到顧季星倚靠在廚房旁邊的牆壁。
如果是之前被顧季星撞見自己和左荔說話。
顧元正可能還會慌張心虛。
但如今，卻很淡定的走過去。
「季星，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顧元正決定了，如果顧季星再次詆毀左荔，他就要為左荔辯解。
他們是親兄弟，大部分時候是要站在統一戰線的。
但是在左荔這件事上，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左荔不止一次幫他了。
尤其是，這一次這麼大的忙。
顧季星扯了扯嘴角，「在大哥心裡，我是不是挺偏執的。」
的確是。
「大哥誤會了，這一次她幫了大哥這麼大的忙，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說什麼。」
「那你……」
「我不知道。」顧季星眼眸中露出茫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找大哥是想做什麼，或許只是想問，大哥還想媽媽回來嗎？」
「當然想！」
「那如果媽媽回來，你是選左姨還是媽媽？」
顧元正眼眸閃動，蝶翼一般的長睫不斷的顫動，像是蹁躚的蝴蝶。
「季星，這種假設沒有任何意義。一切的前提，是媽媽回來。不是嗎？」
顧季星看著顧元正好一會兒，苦笑道：「我知道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顧元正想追過去。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追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因為不得不承認，剛才顧季星的問題，讓他的心中慌了一下。
顧季星雙手揣在兜里，在村子裡隨意走著。
偶爾路過的村民，會往他這邊看看。
不過，大家都沒有走過來打擾他。
不知不覺間，他逛到了荷塘附近。
蛙鳴聲大了。
荷香陣陣，沁人心脾。
荷塘裡面有小舟，大家在採摘蓮子。
偶爾有一兩句本地的山歌傳來。
這場景很美好。
可顧季星在有什麼。
他想，他之前的擔心的事情，成真了。
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兄長弟弟妹妹，對左荔的態度都會改變。
這並不是多麼驚訝的事情。
因為，他早就已經意識到。
左荔是一個很好的人。
就連他。
不也是早就改變了對她的想法？
或許比大哥還要更早一些。
他只是一直沒有去面對。
總覺得，如果真的認可了左荔。
那麼媽媽以後就算再出現。
也沒有辦法當他們的媽媽了。
顧季星蹲在地上，看著池塘里的蝌蚪發著呆。
「大哥哥，你知道顧歲陽和段嘉年住在哪裡嗎？」
一道還沒變聲，顯得十分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季星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皮膚很白很細膩。
雙眼之中，仿佛有微光。
很單純眸光，沒有沾染世俗的污濁。
顧季星站起身，看著少年，聲音不自覺的放柔。
「他們是我弟弟。」
顧季星自覺自己從來不是美好的人，可卻嚮往美好。
如同，面前這個少年。
靜風驚訝，問：「你是顧元正，還是顧季星？」
「顧季星，我是顧季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