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荔確定道:「那毛線和嘉年一件舊毛衣的線一模一樣!」
眾人皆是一喜。
這叢林茫茫,能夠找到這樣的痕跡,就是好事。
接下來,眾人果然又一路看到了不少綁著紅色毛線的樹。
有了方向,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嘉年很聰明。」顧飛沉誇讚道。
很明顯。
知子莫若父。
他知道這個主意是段嘉年想出來的。
「是的,他很聰明。」左荔說著,又直接哭了,
「怎麼了?」
「我真的粗心,嘉年雖然是男孩子,但是心思卻是極其細膩的。
他這一次會不聲不響就進山,很有可能就是為了給元正找到那個神醫。
他對於顧家的每一個人,都是愧疚的,他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大家。
如果、如果我早點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他不是拖累,也不用覺得虧欠。
是不是、是不是他就不會主動進山了?」
誰能夠想到,那個原著中輟學之後,遛狗鬥雞的村霸,內心是真的細膩。
他未嘗不知道進山有可能遇到危險,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這個孩子,懂事的令左荔心疼。
顧飛沉沒有說什麼。
因為他實際上對段嘉年並沒有怎麼上心。
別說段嘉年了,幾個親生孩子他都沒有怎麼關注。
他沉默著。
再次明白,如果沒有左荔的話,他怕是和這些孩子之間,就不會是小打小鬧般的鬧矛盾了。
所以有的時候,妻子對於一個家庭付出的,
並不是操持家務這件小事。
在孩子教育這件事上,更是付出了更多。
整天在外面上班的父親,怎麼讓孩子崇拜你?
是因為有妻子告訴孩子,他們的爸爸為了這個家很辛苦。
否則的話,出門的時候孩子還沒醒,
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睡覺。
周末的時候,還要打遊戲聚會。
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給孩子的父親,究竟是怎樣讓孩子叫爸爸的?
家不是自己乾淨的。
飯不是自己做好的。
孩子不是自己長大的。
顧飛沉實際上也是第一次,和左荔做夫妻。
也是第一次,以夫妻的名義生活。
所以這時候才體會到,左荔對顧家來說多麼重要。
他道,「以後我會多關心一下每個孩子。」
旁邊顧季星聽到顧飛沉這句話,面色微微一僵。
快速看了一眼他,這才低下頭沉默。
他也在思考和顧飛沉剛才想的問題。
似乎自從這個後媽進入顧家,顧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季星以前總是覺得自己是排斥的。
可如今,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排斥多,還只是自己也不願意承認,
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
他慶幸有段嘉年在,而不是他三弟一個人進入了這叢林。
似乎不知不覺之間,在這陽光市,他感覺比在京城更加自在了。
原來,一個家裡,真的是需要「媽媽」這個角色存在的。
如果沒有左荔,三弟和爸爸之間不會那麼快和好。
如果沒有左荔,大哥&爸爸之間的心結,或許需要很久很久才會解開。
而不是像今天一樣。
顧季星突然道:「爸爸,你累了的話,我可以背左姨。」
這句話一出,顧季星面上的笑容有點僵硬,耳朵卻有點熱。
因為他爸和左荔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飛沉「還用不著你。」
左荔,「謝謝季星,不過你爸爸還可以。」
被自家老公背著,左荔還覺得可以接受。
被繼子背著,她想還是會彆扭的。
「顧廠長。」
大概走了四個小時後,有人一臉緊張道。
「到這個位置,就沒有紅毛線了。」
大壯道,「其實這些年,我們也很久沒有這麼深入過叢林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緊張。
因為沒有紅毛線,有可能就是他們遇到了危險。
左荔面色發白,顧飛沉卻道:「麻煩各位兄弟在這周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痕跡。」
眾人趕緊分散開去找。
就連顧季星,也沒有閒著,跟著一個大哥去周圍看情況了。
「別擔心荔荔,能夠走到這裡還沒放棄,就說明他們倆還能夠堅持。」
左荔「嗯」了一聲,讓顧飛沉把她放下來,他好歇一歇。
顧飛沉如言把她放下,隨即坐到她身邊,看著周圍道:「你喜歡這樣的山林嗎?」
「什麼?」
「以後等我退休,孩子們也大了之後,我們就找個這樣的山林,結廬而居怎麼樣?」
左荔沒想到顧飛沉會說出這樣……嗯,怎麼說呢,理想化的事。
「顧先生退休,還有三十多年。」
他註定是能夠往上升的。
到時候職位越高,反而越不好撂擔子。
顧飛沉卻道:「喜不喜歡?」
左荔「嗯」了一聲,喜歡。
只有她和顧飛沉的話,可能會有點寂寞。
如果孩子們經常來看看,帶著她的孫子孫女們的話,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
聽到二壯的聲音,左荔渾身一顫。
那邊二壯跑過來道,「顧廠長,顧太太,那邊斜坡上發現了一個背包,以及……衣服碎片和血跡。」
左荔聞言,腦袋一暈,險些直接暈厥過去。
還是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這才不至於直接暈過去。
「肯定不是歲陽和嘉年的吧?」
二壯同情的看著左荔。
他還沒開口,那邊顧季星已經走過來。
他臉色也很蒼白,道:「背包應該是嘉年的,他們可能走到那裡,不小心滑下去了。」
左荔眼淚往下掉,站起身就要過去。
顧飛沉也心神震動,卻還是將左荔背到背上。
「帶我們過去。」
顧季星趕緊解釋:「背包血跡是真的,但是那個滑坡下面是平的,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體。
這就代表,他們只是摔下去,但是並沒有直接死去。很有可能是沒受什麼傷!」
左荔大驚大喜之下,整個人虛脫了一樣。
顧飛沉看了顧季星一眼:「下一次,一次性把話說完。」
顧季星看著顧飛沉臉上也掛著汗滴,心裡很是震動。
爸爸,果然是關心他們的。
顧飛沉背著左荔去看了一下情況。
果然和顧季星說的差不多。
他們應該會是從這裡滑下去。
中途被石頭給割傷了。
但為什麼背包會落下。
「不對。」
顧飛沉突然開口道。
左荔緊張問:「哪裡不對?」
顧飛沉沒回答,招來大壯詢問,「你確定這山里是沒有住人的?」
大壯點頭:「沒有聽過這山里住了人。大家日子越來越好過,也沒有人關心這山裡有沒有人住。
反正這些年沒有人出來過,偶爾進山的人,也沒有見過人。」
左荔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呼吸略微急促。
她沒開口,看著顧飛沉,
顧飛沉也沒有賣關子,解釋道,
「兩個孩子沒有帶走這個包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受傷太嚴重,已經來不及帶。
但是,這個包里裝了繃帶,也裝了消炎藥這些,再怎麼著急,也會帶上這個包。
畢竟如果是他們自己離開的,帶上這樣一個並沒有多重的包是可以的。」
顧季星:「第二種可能呢?」
「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們摔下來後,可能暈了過去。然後,被另外的人帶走。」
左荔咬牙,心裡既擔心,又想到了某種可能。
「神醫。」顧飛沉看向左荔,「這是有可能的。」
*
山谷,一處磚瓦屋子。
「哎喲喲!疼疼疼!老爺爺,你輕點兒,輕點兒呀!」
顧歲陽誇張的叫著,仿佛是有人把他腿給打斷了。
而不是有人正在給他醫腿。
旁邊給段嘉年包紮的靜風,見段嘉年只是呲牙咧嘴,面目扭曲,但沒有尖叫,就很是鄙視的看向顧歲陽。
這個大哥哥看起來真是沒用,還是這個大哥哥像男子漢。
穿著中山裝的徐老倒是挺喜歡顧歲陽這樣的。
「你小子那時候想要對老頭子動手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
顧歲陽聞言就有點尷尬了。
他和段嘉年走了快五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什麼神醫。
兩個人暈暈乎乎從一個斜坡摔了下去。
顧歲陽斷了腿,段嘉年斷了手還暈了過去。
當時他著急得不得了,生怕遇到什麼野獸,當場交代了。
可是沒想到,遇到了背著背簍的老頭兒,和他身邊跟著的叫靜風的少年。
當時,顧歲陽還沒想到一次遇到神醫了。
下意識防備起來。
畢竟他可沒忘記,他姓顧。
姓顧會比別的人危險。
尤其是這老頭兒半邊臉像是燒傷過,看起來挺嚇人的。
結果誰能想到,當場就冒出了好幾個身穿特種兵衣服的人,把他們倆給抬到了這裡。
想到這裡,顧歲陽對老頭兒道:「老爺爺,你就是傳說中的神醫吧。你能不能治好我的大哥,我和我家小老弟進山,就是為了來找你的。」
徐老似笑非笑盯著他,「救你大哥?也行,你小子留下來給我當幾年徒弟。」
靜風不高興了,「師父!」
徐老呵呵一笑,「靜風,給你找一個師弟,以後藥材什麼都不必你弄了,你可以名正言順偷懶了不好嗎?」
靜風一想,還真挺好。
「可以。」
顧歲陽瞪大眼睛:「不行不行!你們可以我不可以!
我是要當兵的,對了!我二哥可以!我二哥就喜歡學醫!」
顧歲陽毫無愧疚,將自家二哥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