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們去。」
左荔將事情告訴顧飛沉之後,顧飛沉提出要送左荔和段嘉年一起回村里。
「要不還是讓趙隊長幫忙,你這段時間真的很累了。」
顧飛沉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忙,左荔雖然必須得陪著段嘉年去村里一趟,但是還是不希望顧飛沉因為這件事太累著。
顧飛沉牽著她的手,語氣溫柔:「我就是想要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多叫一些人,我也可以在車裡休息。而且,我也不放心。」
左荔一瞬間就有點臉紅,雖然兩人的關係似乎比以前是親近了許多,但是這一次聽到顧飛沉說這種明顯是偏愛的話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心動。
似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和他待在一起做什麼,都能夠感覺到一種滿足感。
「你之前不是跟我提過,想要將他收做乾兒子嗎?既然是乾兒子的事情,我也應該在場。」
其實也就是之前才提過,顧飛沉當時沒有表態,左荔還以為他不情願,卻沒想到這時候他會提起。
最終,顧飛沉叫了不少保鏢,開了三輛車一起往段嘉年所在的村子去。
那個來報信的人並沒有和左荔他們一輛車。
左荔和段嘉年坐在車的后座位,而顧飛沉則在副駕駛,開車的人是李春長。
看到李春長出現的那一刻,左荔再一次感嘆這秘書真的不是誰都能當的。這真的是大半夜還要起來加班。
若是尋常時候,左荔還可能會調笑幾句。
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
段嘉年太安靜了!
他似乎在聽到段爸死亡的額那一刻,就沒有哭過。
這並不代表他不傷心。
左荔是知道,在段嘉年心目中,段爸可能是他唯一的親人。
這唯一的親人去世,他怎麼可能不傷心。
而且左荔很清楚,就是段爸的去世,讓段嘉年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只能當一個村霸。
這是屬於段嘉年的人生轉折點。
這一次,左荔不會允許段嘉年這樣!
「你要是傷心的話,可以哭的。」
因為外面天黑,冬天的月光雖然皎皎,但是卻不能夠照亮車內。
可是前面車燈的光還是能夠讓左荔知道,段嘉年沒有哭泣。
然而,段嘉年的身體卻是一直在發抖。
左荔有些難受,少年下午在籃球場上恣意的模樣,和此時只能默默發抖的少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總之,這樣的段嘉年看得左荔心裡難受。
尤其是,左荔真的很難不去想,這少年這樣波折的成長,不過是她大手一揮定下的命運。
左荔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去想。
因為在創作這個作品的時候,她怎麼也沒辦法預判自己會穿書。
可不行呀!
此時段嘉年難受的時候,左荔的心裡也受著煎熬。
段嘉年沒有回答左荔的話,而是安靜了一會兒才道:「左姨,我好像沒有家了。」
一句帶著彷徨的話,真的能夠直接讓人破防,至少左荔現在鼻子就有些酸。
「你說什麼呢,之前我不是說了嗎?當我乾兒子,以後顧家就是你的家。」
這時候顧飛沉的聲音也傳來:「可以。」
段嘉年所有積攢的情緒,在左荔和顧飛沉的話中,突然像是到了臨界點。
他突然哭了起來,「左姨,我其實很喜歡我爸爸的。雖然我一直知道,在爸爸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媽媽。但是他對我很好,所以在我心中,爸爸是最重要的人。
這段時間因為媽媽的事情,還有加上身體的疼痛,他的脾氣並不怎麼好。可我從來沒有怪過他,我總覺得,只要他的身體好了,一定還會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可、可是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我竟是連聽他罵我幾句,都不再可能了!左姨,你知道嗎?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和他頂嘴了。
我說,是媽媽不要你和我了,為什麼你要衝著我撒氣。他那一次沉默了很久,才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少年哪怕哭的時候,聲音都是特意壓制的,這反而讓左荔更加的心疼。
「左姨,我真的好後悔。我從來沒有告訴過爸爸,其實我很愛他!只要他能夠好起來,別說只是罵我,哪怕是打我,我也絕對不會說什麼。
現在,哪怕我說了,他也聽不到了!左姨,我怕真的好難受,我好後悔!」
左荔聽著,也不自覺地掉了眼淚。
段嘉年此時的痛苦,或許只有那些同樣失去過親人的人才能夠體會到。
左荔想起了前世的父母。
其實父母出車禍之前,她還和父母因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
彼時她的家境優渥,又是家裡唯一的小公主,從來沒有受過什麼苦。
在她看來,那一次只是叛逆地和父母爭吵,沒什麼大不了。
成長過程中,也有過這種時候。
誰能想到,那一次爭吵之後,就發生了車禍。
左荔後來在睡夢中也曾經夢到過,自己那一天沒有和爸爸媽媽吵架。
甚至是她和他們一起上了那輛出事的車輛,和他們一起死去。
她自責過,後悔過,考慮了無數種的「如果」。
但是這世上最殘忍的詞語,其實就是如果。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一種很大的悲哀。
左荔的聲音有一些更咽,拍了拍他的背,軟聲安慰:「你爸爸一定從來沒有怪過你,他只會責怪自己將情緒發泄到你的身上。嘉年,死亡不是終點,在另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你的爸爸一定還過著另一種美好的生活。」
左荔說的是真心話,畢竟在現代她很有可能已經沒了。
結果還能夠在這個世界,過上平安喜樂的生活。
段嘉年卻撇嘴,少年滿臉淚水,看上去是說不出的狼狽。
「左姨,我已快十六歲了,你為什麼還用這種哄孩子的話來哄我。我知道,我爸死了。」
左荔還沒說話,前面顧飛沉喑啞的聲音突然就響了起來:「她說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段嘉年一愣,左荔也沒忍住往前面看去。
結果雙眼正好對上了顧飛沉的雙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內燈光實在是太暗了,以至於左荔總覺得顧飛沉的眸光與其他時候不一樣。
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
左荔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譚蓓和趙蕾蕾說的話。
「顧飛沉會娶原主,一定是因為喜歡。」
在這個時候,左荔渾身上下感覺到了一種寒冷。
她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