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怕她不還,或者還不上?」
「她就在隔壁,我還怕她跑了不成?再說人跑了還有攤呢,正好打通擴大規模。」
提起規模,周喬忽然起身就要走,「姐我去趟電信局,要往鵬城拍封電報。」
「等等,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夢萍連忙從箱柜上拿過一個信封遞給她,「哥來信了,哥終於來信了!」
牛皮紙的信封很厚,拿在手裡很有重量。
周喬隨口問裡面都寫了什麼,可夢萍卻賣起了關子,非讓她親自打開來看。
「大妹,小妹,你們好。」念出這句問候語,周喬忍不住笑了,「誒,想不到咱哥還挺客氣。」
夢萍也跟著笑,「豈止,他還會煽情呢,都把我給看哭了。」
這倒令人有些驚訝。
周喬繼續往下看,周達在信上是這麼說的。
他在鵬城一切安好,請兩位妹妹勿念。
當天他下了火車,是趙雲英帶著兒子親自到站台上去接的他,不僅把他請到家裡吃了個頓飯,還給他專門安排了環境不錯的住處,很是熱情周到。
接下來,他用了六頁紙著重介紹了鵬城服裝行業的情況。
據他說,鵬城當地光大型的服裝批發市場,就有四家,非常均勻地分布在整個市場的四角。
當時趙雲英既要照顧孩子,還要考察眾多服裝廠。
由於大部分的廠子都不在市里,有的甚至在隔壁城市,導致她根本沒有時間去踩點觀察客流,周達在落地的第二天,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扛了起來。
「周喬,你說得真對,我出來以後才知道自己是個井底之蛙。鵬城的發展很快,蓋房速度就像搭積木,幾天沒留意,一幢大樓就立在了眼前。
這裡每個人都很忙碌,開口閉口談的全是生意,有時候跑一天回家累得飯都不想吃,可卻覺得這種生活很充實……」
緊接著,他又講了踩點過程中,都遇到了哪些人和事。
還有,他從中吃了哪些虧,又得到了哪些警示。
周喬從這些字裡行間中確定,他已經找到可以體現自我價值方式。
尤其一件事,非常令他感到驕傲。
「經過一周的踩點,我向英姐推薦了白馬批發市場,她問我理由,我就拿出了這幾天所做的記錄,然後有理有據地向她講了我的分析,不僅英姐認可,她家吳大哥也誇獎了我。」
三天後,趙雲英成功進駐白馬,他們一家也算是在鵬城正式紮下了。
從此以後,周達一人多用。
什麼搬貨、扛貨都是小意思,趙雲英竟然劃出好幾米的攤床,讓他學著賣貨。
「顧客中女多男少,我總覺得不好意思張嘴,尤其再碰上講價厲害的,我就抹不開面子,所以前三四天,除了沒賠,基本沒掙多少。」
周喬念完這句哈哈笑起來,她甚至能想到周達在顧客面前時,那一臉的囧相。
「後來英姐讓我去別的攤位上瞧瞧,我一看,好多賣貨的都是男人,有年紀大的連普通話都說不好,可人家照樣和顧客周旋得起勁!於是,我下定決心要改變。」
具體怎麼改的,改成什麼樣他沒展開細講。
只是說經過努力很有成效,不出意外的話,他第一個月就能拿到二百多塊錢的工資。
夢萍眼淚窩比較淺,她眼眶一熱,「咱哥以後每個月只留三分之一的工資用於生活,要把剩下的三分之二都寄回來,說不能讓咱們幫他白養孩子。唉,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幹啥呢。」
周喬倒半點沒猶豫,「他要寄就寄,回頭你給他存到折里就是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
夢萍聽了很高興,「周喬,你說南方真像咱哥說的那樣嗎?咱這都穿大棉襖了,他在那邊還穿著半袖單褲呢!下回叫他拍張照片寄回來,也讓咱們看看大城市長啥樣!」
這封信看得叫人心情大好。
讓一直為他提心弔膽的兩姐妹,現下心裡終於踏實了下來。
周喬剛才原本是想給趙雲英拍電報,讓她幫忙給周來聯繫工作,此刻手捏著這封信,她忽然改變了主意。
與其拜託趙雲英,不如把這事就交給周達。
如果他能辦,這將是歷練他的一次機會,如果不能辦,他自然會向趙雲英求助。
打定主意,周喬找出筆和紙,親自給大哥寫了一封回信。
首先是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其次還說為他的改變而感到高興,還鼓勵他要繼續一直努力。
接下來,她詳細談了重點。
「哥,為長遠計,以上就是我之所以讓來哥南下,請你和紅趙務必幫忙落實。」
最後,她還不忘讓周達再回信時,把北方禦寒類的,例如衝鋒衣、鴨絨服等服裝,捎帶一份報價,她想和黑水路進行一下對比。
來到郵局,貼好郵票。
厚厚的信封剛一掉進郵筒,夢萍忽然「哎呀」一聲。
她愣愣地看了妹妹好幾秒,「糟了,忘了在信上跟咱哥說小李的事了!」
還真是,光想著周來,把她給忘了。
周喬想了想,「沒事,大不了我回頭專門拍封電報,不過想來四姐也不急於這一兩天。」
說完,姐妹倆騎上自行車。
時間一晃就進入了十一月下旬。
這天早上,周喬剛一睜眼,就發現外面早已成了一片銀色的世界。
透過窗戶,她還看到姐姐正握著大掃帚,在院子裡嘩啦嘩啦地清掃積雪。
「姐,別清了,咱倆給孩子們堆個雪玩兒吧!」看到皚皚白雪,周喬忽然玩心大起。
這把夢萍的童心也給勾了起來,「我看行!」
姐妹倆戴上棉帽棉手套,提上屋裡掃地的小掃帚,還有撮煤用的小火鏟,一個負責掃,一個負責拍,沒一會兒雪人就有了胖胖的身子。
接著,她倆就用棉紗帕子又團出來一個小圓團,給雪人當腦袋。
「姐,這不就是大中小仨雪球摞一塊兒了嗎?怎麼和別人堆的不一樣呢?」
「哈哈,我有辦法,你等著!」
論搞事業,當然是周喬厲害,可論哄孩子玩兒這一塊,還是夢萍更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