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晴。
連下三天雨的平京,終於迎來了一個晴天。
蘇清越早晨拉開窗簾,天空萬里無雲、碧藍如洗。
微涼的空氣,讓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都準備好後,蘇清越站在單元門口等阿眸。
樓道里傳來噠噠的聲音。
那是穿著高跟鞋的阿眸。
今天是她第一天到新單位上班,蘇清越最終還是同意了她去聚量。
倒不是因為看好這家企業。
更不是認為阿眸在這裡,真能做出什麼成績。
只覺得一次都不去嘗試,人生還有什麼價值。有時失敗,反倒是有意義的。
那天回家後,阿眸也說了她的現狀。
她說自己雖然是首席記者,做得也不錯。可繼續下去,提升卻不大。
尤其上次常明事件後,她在單位就覺得怪怪的。
這一點蘇清越理解,畢竟真相不可能每個人都知道,她又不可能挨個解釋。
這確實讓人難受。
後面阿眸又說了很多,包括聚量老闆是她閨蜜的叔叔。不是開玩笑,是家裡真的有礦,這麼多年一直想進入網際網路。是真正的資金遇上網際網路,火花四濺。
畢竟有資金,就有了試錯的資本……
蘇清越便沒再說什麼,只是他讓她把待遇都要談清楚,權責也說明白。
他的經驗在這裡起到作用,聚量最終開出非常優厚的條件,阿眸這才答應對方。
看她從裡面走出來。
外穿粉色小西裝,內搭蕾絲襯衫。
由此疊穿的兩件淺色系的服飾,搭配出由淺及深的層次感。
更有了氣質上的融合,顯出柔美。
這身時尚搭配,既沒減少小女生風格的甜美,又沒忘增添成熟女性的知性優雅。
這一身是他們昨晚去賽特買的。
不愧是做過時尚編輯的人,蘇清越笑起來。覺得今天的阿眸,更讓人心潮澎湃。
和她往外走,收起思緒。
阿眸因為很久不穿高跟鞋,步速明顯變慢。
蘇清越也稍稍減緩自己的速度,問她:「都記住了吧?」
「哎呀,放心啦!」阿眸說:「攏人心、定計劃、抓執行。」
「嗯,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和我說。」他又囑咐,看著她。
忽然發現還有些不舍,阿眸就像自己放出的一隻小獅子。
放她獨自出去捕獵,卻又很怕受到傷害。
遇到任何挫折,都會為她擔憂。
可她最終是要獨立成長的,有些路是必須走的。
蘇清越想著,沒有買狀元餅,陪她了城隍廟。
因為出來得早,所以現在人還算少。
阿眸點了份小排面。
蘇清越選的大王粽。
吃飯的時候,阿眸又有些緊張,問她:「你剛開始去華絡緊張嗎?」
「當然啊,都是正常人。換個新的環境,緊張是正常狀態。」蘇清越回,又道:「別想那麼多,遇到事正常面對。要把力氣用在思考上,而不是用在不良的情緒上,」他說:「多想、巧幹、勤交流。」
「嗯,我明白了。」
阿眸點頭。
蘇清越理解她,畢竟這是一次不同類型的跨越。
媒體和企業孑然不同。
可他覺得,經過這一次鍛鍊,阿眸後面一定會再進一步。
他們吃得差不多了。
在早高峰出現之前,他們離開飯店,阿眸打了個車離開。
蘇清越站在街口,覺得空氣難得的清新,溫度也很適合,心情大好。
索性走著去單位。
產品應該就在最近一周完成。
整個進度雖然都不錯,只是相對於焦點的壓力和之前的預期,還是慢了點。
最近他經常睡不好,心裡總有事。
擔心焦克俊頂不住壓力。
因為高岩海項目被砍後,焦點開始大幅裁員。
已經有近半員工離開公司。
這在業界引起很大的轟動,當然也有很多關於蘇清越的傳聞。
說他去這幾個月一丁點的動靜都沒有,看來當年也不過是仗著華絡的平台。
另外還有些傳聞,一看就是離職員工說的。
說他介入研發,把整個公司攪得一塌糊塗。
這些傳聞甚至讓焦克俊找他談了一次,意思是讓他不要介意。
口中說著沒有壓力,眼神中確實滿滿的焦慮。
蘇清越往前走,車子多起來。
趕著追公交的人也多了。
高峰期終於到了,一輛空著的計程車出來,他並沒去攔。
而是繼續向前走。
市場方案還是沒結果,雖然已經有了方向。
這些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走路想、吃飯想。
開會的時候,都會走神。
感覺就差一層窗戶紙捅破。
走在路上,車漸漸多起來。
路上開始堵車了,車流的速度甚至還沒有他走著快。
到單位的時候,不到九點。
看到周子友和何莉莉一起進來。
蘇清越先沏了杯茶,看到死亡角落的兄弟們,已經開始忙了。
這段日子,他們甚至比之前還要拼命。
有的時候就睡兩三個小時。
完全不用任何人催促。
蘇清越明白,那些帖子大家都看得見。
焦點的狀況已經暴露在外。
也惟有拼命這一條路。
從來不催什麼,蘇清越回到辦公室。
剛打開電腦沒一會兒,便收到焦克俊信息,讓他去辦公室。
瞬間緊張起來。
過了片刻,敲門進了焦克俊的辦公室坐下來。
後者揉揉眉毛,直截了當問:「產品版本封版到最終上線收費,你還需要多久?」
「三周。」
「能不能再向前趕一趕,我怕夜長夢多……既然版本沒有問題,咱們最好兩周內就上線測試。」焦克俊語罷,嘆了口氣:「現在版本馬上出來了,市場宣傳的方案還完全沒有。如果確實有問題,趕緊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他帶著抱怨的語氣。
蘇清越本來想說,困難早就說過,也沒見大家提出什麼意見。
如果說有,那就是李霖說的趕緊砍了……
他沒辦法,只能不說話。
焦克俊跟著說:「之前承諾你的兩百萬隻能分期到,」他說:「初期可能只有不到一百萬,能行嗎?」
「行。」蘇清越毫不猶豫答應了。
儘管心裡鬱悶,可他明白,都到這個時候了,難道說不行嗎?
尷尬地笑了一下,腦子卻拼命往市場推廣的主題想。
焦克俊最後說:「對不住了,兄弟!你得加勁了!」
蘇清越點點頭。
轉身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