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阿眸倒了杯茶水，讓她坐在自己的位置。
蘇清越有種直覺，認為她要說的事可能和工作有關。
於是坐下來，喝了口茶，問她是不是這樣。
果然，下一刻阿眸點點頭。
說道：「聚量數據的總裁給我打電話了。」阿眸說：「我之前做過他的專訪，大家互相還算了解。他本想叫我喝杯咖啡，我說電話說就可以了。」
「然後呢？」蘇清越問，他當然知道聚量數據。
「他想讓我過去做合伙人。」阿眸說，帶著一點得意的表情。
「啊？」
蘇清越愣了一下。
倒不是說，阿眸不能做高管。
只是他了解的聚量公司，這是一家諮詢公司。定位是在數據和產業的洞察上，通過研究諮詢，幫企業認知市場，做出智能決策。
這和阿眸目前所從事的網絡媒體相距甚遠。
他想著，阿眸稍稍皺眉：「你啊什麼？不相信我？」
「不是。」
「那是什麼？」阿眸有點不滿意。
「他讓你過去做什麼？」蘇清越好奇地問。
「他們現在正進軍遊戲行業，想讓我過去負責遊戲板塊。主要是遊戲數據監測、遊戲服務及排名分析、網絡GG監測等等。」她說，站起來走到蘇清越身前，笑起來：「我還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厲害呢！」
當然為阿眸感到高興。
蘇清越始終都覺得，她其實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也希望她能獨立。
他笑起來，「我一直都覺得你沒問題，你現在不也是首席記者了嘛！」蘇清越說：「有人找你這很好，我很為你高興。」
「哈哈，我也覺得是。」她問，「那你說，我去嗎？」
感覺到她心裡帶著喜悅。
蘇清越卡殼了，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本人並不看好聚量數據。符思長在Gameyoung引用的數據公司，已經做得很大。聚量後來切入，試圖通過資本進行市場占領。但這種暴力超車的方式在具體執行中，效果並不好。迫於壓力，表面上還以數據業務示人，可實質上已經轉型為一家純GG代理公司。他們找阿眸的目的，應該就是基於此……
想了片刻，他問阿眸：「你想聽我說實話嗎？」
「你說。」阿眸不太高興了。
「你絕對可以做高管的位置，但不該是去聚量。」蘇清越說。
「為什麼？」
「因為我了解他們。」蘇清越說，又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她，隨後說出自己的判斷：「你是內容專家，這種業務並不適合你。」
「怎麼就不適合我了？」阿眸盯著他，眼裡有失望。
「不是你的問題。」蘇清越說：「他們找你，並不是看重你的能力，而是看重了你的業界資源。」
「可資源也是能力的一種啊。」阿眸爭辯。
「阿眸，資源能變現才叫能力，不能變現叫資源。」蘇清越說。
其實還有一個更殘酷的事實沒有說。
那就是很多人自以為的資源，其實是平台賦予的。
當你離開平台的時候，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
他想著，阿眸說：「那肖玉就那麼有實力嗎？她離開華絡，那些資源就能用得上嗎？我看你給她建議的時候，說人要有點變化和挑戰，不能總原地踏步！」她說著，氣鼓鼓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這不一樣！」蘇清越說。
「怎麼不一樣！我這也是挑戰！」
「肖玉從事的還是原有的工作，只不過在具體的策略上有一些挑戰。」蘇清越說：「你去了聚量，要從事的和你現在做的截然不同。」
「反正你就是覺得我不行，對嗎？」阿眸問。
「我怎麼會這樣認為呢？」蘇清越說：「如果他們要你做內容方面，我會說嗎？術業有專攻。」不想為這個爭吵，他儘量耐心解釋：「隔行如隔山。他們是急病亂投醫，一旦發現問題，他們不會留情面的。之前也有好幾個業界的人都接到過邀請……」
「……？」阿眸還是不服氣。
蘇清越索性沉默了。
跟著阿眸又說：「就你行！」
知道她現在說的是氣話。
真正的決心，還要等冷靜之後。
蘇清越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
兩個人沒必要總是針鋒相對。
自己永遠是她堅強的後盾。
在他看來戀愛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占有和控制。
緊緊牽著對方的手，幫對方，把所有不良情緒扔進垃圾桶。
變成讓對方舒服的人，才是好的感情。
「我只是建議，具體的你自己考慮清楚。」蘇清越說：「但是有一點，無論你最後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保無保留……」
「哼，這還差不多。」阿眸說，她這才滿意，態度稍稍轉變。忽然八卦起來：「你發現沒有，肖玉做決斷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老薑。」她說：「她和老薑之間總覺得有點距離或者隔閡，我也說不好！但是老薑對她真的不錯。」
「清官難斷家務事。」蘇清越說，不敢再多說半句。
跟阿眸又聊了一會兒。
阿眸再也沒有提聚量的事。
她一直在蘇清越辦公室陪著他，親眼看到田之中和劉宇明前來匯報工作。
聽蘇清越和周子友開會，談及荷花妹妹。
她也提了自己的建議，同意蘇清越說的：這個事件的背後，一定是激發了用戶某個方面的核心共鳴。
只是這個共鳴，肯定不在美醜。
而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蘇清越找到了當年剛開始做《武俠大世界》的感覺，在電腦上敲下一行關鍵詞。
審丑被群嘲的模式下，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如果找到這個具體的原因，找到背後的基本邏輯和走向。就有可能提出新的方向，符合用戶核心共鳴的市場方向。而且這個市場方向一旦確定，一定可以改變自己被動的局面，彌補資金不足帶來的近乎絕望的推廣壓力。
雖然還沒有具體的結果出來，但是蘇清越思路已經越來越聚焦，越來越接近自己想要的那個通風口。
他想著，一直到晚上吃飯。
阿眸始終陪伴他，直到夜裡兩點。
才同他，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