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沒什麼不同
楚妍坐在椅子上,看著餐桌上擺放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她卻並沒有食慾,她問:「你不用去上班嗎?」
「公司里的事情,張特助會給我發郵件,我能在家處理好。」
是的,他把這個冷清的別墅定義為「家」,那是因為有她在的地方,就能成為家。
而那個他們曾經一起挑選的房子,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不美好的回憶,就應該是被拋棄的存在。
她和他會有一個新的開始,而這裡就是他們的新家。
顧川倒了杯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笑道:「你喜歡的那些事情,我都會陪你做一遍。」
這些天來,顧川斷了所有與家人的聯繫,他已經拉黑了父母的電話,只有張特助能夠靠他的私人電話聯繫他,當然,很多事情他不出面,便進行不下去,但沒關係。
受影響的只是顧家而已,而顧家,卻不等於他顧川。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烙印下了顧家繼承人的身份,他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自己的時間,也沒有自我,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按照長輩的期望所前進。
他似乎是身居高位,可這個位子太冷了,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人。
年少時對楚妍的心動,即使父母反對,他不選擇與她分手,這是他的第一次叛逆。
再後來,他誤以為在宋雪媱那裡找到了避風港,他能在她那裡做回自己,所以他鐵了心的要與宋雪媱訂婚,這是他人生階段里第一次出現了瘋狂的狀態。
那時候的顧川已經說不清楚,他和父母撕破臉,哪怕是不惜脫離家族的決心,究竟是為了宋雪媱,還是為了就那麼反抗一把,當做報復父母剝奪了自我的一種手段。
他以為自己選對了,可事實證明,他選錯了。
所以他在努力的糾正錯誤。
顧川坐在了她的身邊,見她不動,關心的問:「妍妍,沒有想吃的嗎?」
楚妍說:「我不餓。」
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吃東西,又怎麼會不餓呢?
顧川笑道:「沒關係,等你餓了再吃。」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如果你生我的氣,可以打我罵我,不要餓著你自己,傷害到你的身體。」
顧川很細心,也很關心她,與他們當初陷入冷戰的漠然相比,就像是兩個極端。
他對她恨不得無微不至,便宛若回到了他們的學生時代,他們剛剛確立關係的那段時間裡,他同樣恨不得包攬她的一切,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於是金童玉女的稱號也就這麼流傳了出去。
如果不是命運總是愛開玩笑,他們一定是能像所有人想的那樣,會一起走完一輩子。
楚妍正視他,「顧川,你收手吧。」
顧川不語。
她說:「我不想沈行和你起衝突。」
顧川緊緊的凝視著她的眼眸,聲音很輕,「你不想他和我起衝突,是擔心他,還是擔心我?」
楚妍沒有立馬接話。
顧川自我嘲諷的笑了一聲,「你當然是擔心他,我現在在你的眼裡無關緊要,對嗎?」
「妍妍,你相信我,你被沈行騙了。」顧川靠近她,認真的說:「沈行說的話都是假的,他借了我的身份,才能在你身邊停留,你身邊的位置本該是我的。」
楚妍說:「是他從水裡救了我,我相信他。」
顧川神情隱隱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他恢復了原本平靜的模樣,握著她的一隻手,他倉惶無措,「妍妍,你只是忘了而已,你是愛我的,我們……我們之前有過誤會,所以你才會在我們經常約會的地方,跳進了水裡……」
楚妍抬眸,「你怎麼就確定我是為了你跳下去的?」
顧川微愣,楚妍的那雙眼太平靜,不曾泛起絲毫波瀾,她的目光就像是利器,拆穿了他所有的自以為是與一廂情願。
在這剎那間,他竟然失去了與她對視的勇氣。
「妍妍……」顧川喉間發緊,身體緊繃,「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外傳來了劇烈的動靜。
一輛黑色的車帶著不顧一切的莽撞直接撞破了鐵門,衝進了草地。
下一秒,車門打開,走下來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透過玻璃窗,楚妍與沈行對上了彼此的目光,她激動的站起身,「沈行!」
客廳的門是鎖了的,但這也難不倒曾經被譽為混世小霸王的沈行,他乾脆利落,又簡單粗暴的砸碎了窗戶的玻璃,不顧被玻璃割傷的手,他從窗外翻身進來,一步步的,越來越快的靠近,緊接著,顧川被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沈行一天一夜沒睡,從飛機上下來後,就跟著定位一路飆車到了這兒,這一路上,他根本沒有給自己多餘的時間去思考楚妍會被怎麼樣,只想趕緊找到她,因為他怕自己想多了,會在路上失控出事,從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
「妍妍……」沈行扶住了楚妍的手臂,把她從頭到腳看了眼,他用了好幾個呼吸努力狀似是平息了自己的情緒,可是到頭來,看著楚妍蒼白的臉,他發現自己一句話都問不出口。
就算她被欺負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還是愛她。
而他多提起一次這件事,是否就會對她造成更深的傷害?
沈行問不出來,身體也緊繃的厲害。
另一邊,顧川抹去嘴角的血跡,他扶著牆壁站起來,這個向來矜貴的男人,如今多了幾分狼狽,他笑了一聲:「沈行,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
「你在擔心,如果我告訴了妍妍一切,你該怎麼辦?」
「你在害怕,如果妍妍知道你是個騙子,你能怎麼辦?」
「你趁著妍妍失去記憶,趁虛而入,又與我現在做的事情有什麼分別?」
沈行看向他,「顧川,我和你不一樣!」
顧川被人抓住了衣領,他的後背重重的撞上了牆壁,被重擊帶來的疼痛感令他頭暈眼花,他卻詭異的感覺到了暢快。
「妍妍……」顧川身上的襯衣凌亂,衣領微開,暴露了他鎖骨以下那些縱橫交錯,在自虐的情況下產生的新舊交織的傷口,他滿嘴都是血腥味,但笑得愉悅溫柔,「你看,他能這麼快找到你,可見他和我沒什麼不同,是不是?」
他們都是卑鄙無恥的人,都在極度渴望她的愛,也都想掌握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