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回頭
楚妍的話沒有絲毫感情，更是感覺不到她對於曾經短暫的在她腹中停留過的孩子，有多少的不舍。
確實，從理智的角度思考，正如楚妍所說，那不過是一顆還沒有成型的受精卵而已，連意識都還沒有誕生，那就算不上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以她選擇放棄，本就應該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如果人能夠一直用理智思考的話，那就不算是人了。
顧川已經錯過一次理解楚妍的機會了，他不會再錯過第二次。
楚妍忘記了過去，所以她也忘記了那份情感。
就在不久之前，顧川發了瘋一般的調查過，楚妍去醫院做手術時，只有一個朋友陪在她的身邊，他了解楚妍的圈子，能夠猜出那個朋友一定是方方。
傅雋也說過，那個時候楚妍的狀態很不好，她很傷心，也很無助，而本該阻止這一切的人卻沒有出現。
顧川時常覺得命運不曾偏愛自己，方方、傅雋、沈行……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知道楚妍的過去，卻唯獨他不知道？
他和楚妍，本來不應該走到這一步的。
顧川強迫自己笑出來，他好像還是一個擁有著健全靈魂的正常人，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沒關係的，妍妍，你不記得過去了也好，這樣你就不用為了以前的事情而難過了，我們還可以創造出更多的回憶，我們還能把失去的那個孩子接回來，妍妍……」
顧川喉間的刺痛感越來越強，他想一直忍著，可這股疼痛感已經遍布全身，讓他難以呼吸。
「妍妍，我們重新來過，我們會有下一個七年、十年、二十年……就像是我們以前說好的那樣，我們會一起走完一輩子。」
「真的，我不會騙你，這一次我不會再失信。」
「我會記得我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
「我們可以一起把失去的那個孩子接回來，如果……」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也沒關係，我們只有彼此就好。」
顧川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靠近，他握著她的手緩慢的游移，搭在了她的腰間上，這個男人的眼眸如今一片漆黑，只能試探著去依靠尋找她存在的方向，來尋找可以點亮自己的光點。
「妍妍，我們重新來過吧，好不好？」
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楚妍握著藏在口袋裡的那把刀叉的手就越緊。
從前，所有人都不覺得顧川會是一個失去理智，做出違反女性意志的渣滓。
但現在，看待他的眼光根本不能再和以前一樣。
如果他真的失去了理智，妄圖對她做什麼，那麼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楚妍說:「我很累了，我想休息。」
顧川停止了靠近，他凝視了她許久，溫和的說:「好，我守著你。」
他動作溫柔的將她抱起放在了柔軟的床上，為她蓋上了被子，他坐在床邊，握著她始終保持僵硬的手，笑道:「妍妍，你安心睡吧。」
楚妍閉上了眼睛，卻並不敢真的睡著。
如今，她對顧川毫無信任可言，現在在她的眼裡，他與那些非法分子一般無二。
感覺到身邊躺下來了一個人時，她的神經高度緊繃，但也不敢貿然睜開眼睛，只當自己已經睡著，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顧川卻並未如她所想的那樣有用強硬的手段，他僅僅只是躺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一隻手，靜靜地看了她一整夜，除此以外，他什麼都沒做。
楚妍第二天「醒來」，她和他的精神狀況顯然都不是那麼好。
顧川卻能笑得高興，拿來了漂亮的裙子與髮飾，好似是把她當成了公主一般，配合著她，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妍妍，我記得在高中的時候，你很喜歡用這種頭繩。」他拿慣了簽字筆的手，如今正在生疏的拿起頭繩，在她的馬尾辮上綁蝴蝶結，「我們住在新房之後，有時候我也會幫你綁頭髮，那時候你嫌棄我綁的蝴蝶結不夠漂亮，所以我偷偷的練習了很久。」
後來，他終於能夠綁出漂亮的蝴蝶結了，但他與楚妍的關係漸漸的變了，而她也不再會要求他來幫自己綁頭髮。
時隔多年，如今他終於有了機會為她綁頭髮，可他許久不曾觸碰過的技藝，現在已經十分的生疏。
而更諷刺的是，不論現在的他將蝴蝶結綁的多差，她也不會再嫌棄的對他說重新來過。
顧川看著鏡子裡的人，她還是那個她，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會對他露出歡喜的笑容。
那些年的每一個早晨，在睜開眼看到彼此的時候，突然就會變得很輕快熱鬧。
然而這個早晨，冷清的過分。
她一定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壓抑住了自己身體裡的破壞欲。
顧川正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腦海里一直有聲音在告訴他，就這樣吧，只要把她禁錮在這個房間裡，他可以隨心所欲，不斷的灌滿，直到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但消失的那一把可以用來當做玉石俱焚的利刃，讓顧川有了短暫的清醒。
他已經身處地獄了，不能再把楚妍拖下地獄與他一起煎熬。
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他和她才會真的絕無可能。
他想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楚妍，是那個會對自己笑，會對自己生氣的楚妍，而不是如今會對自己只剩下了冷漠的楚妍。
顧川放下了替她綁頭髮的手，他的指尖一路下滑，觸碰到了她的臉頰，她下意識的反應是往旁邊一躲，他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之中，沒有任何依靠的空虛感，諷刺著他的自以為是。
他收回手，勉強笑了一下，「妍妍，我準備好了早餐，有你最喜歡的芋泥肉鬆包，我們去吃飯吧。」
顧川牽上了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強硬的拒絕。
她向來很聰明，優先選擇的是需要保護好自己，所以她知道不能太激怒他。
顧川既然選擇了用這樣的手段把她帶到別墅里來，那就證明了他早就做好了不回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