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七天。

  香江還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比如自己家這超級遊艇，陳安安跟父母在海里浪了三天兩夜，直到十月三號才靠岸。

  上岸之後她也不回家，而是帶著沈幼微，趙盈盈在外面到處瞎逛。

  「安安，香江這邊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你要不要去迪斯尼？」

  「不要，那都是小孩子玩的。」

  九歲的陳安安已經不太喜歡跟小屁孩一樣，還到處去遊樂場玩。

  「那你要去幹嘛啊？」

  大幻影帶著她們在中環都跑了三個圈，陳安安也沒決定具體去什麼地方。

  「我要去吃小地攤。」

  拍拍自己的小肚皮，一臉得意跟期待。

  她來香江也有好幾趟了，都沒吃過這邊的地道美食。

  全是家裡大廚自己做的。

  香江小吃最有名的地方，那自然是油麻地的廟街啦！

  廟街分南北兩段，中段還有一座天后廟所以叫廟街。

  分別穿插油麻地與佐敦。

  天后廟座落於油麻地的榕樹頭，在廟的南邊，一溜兒都是看相算命的小攤子。

  這邊也被稱之為平民夜總會。

  匯聚的都是一些收入不太高，又或者是家裡沒有太多錢的年輕男女。

  陳安安挺喜歡這個地方的，「幼微姐，我老豆小的時候經常帶我，跟我媽來吃小地攤，長大一點就很少了。」

  「那還不好啊。」

  沈幼微笑著說：「大老闆現在越來越有錢了，安安的小日子自然也越來越好啊。」

  陳安安對這種小吃街還是挺有感情的，只是她妹妹小屁丫就不行了。

  一點都不喜歡這種人多又鬧哄哄的地方。

  沒辦法，大屁娃還住過幾年出租房，她從出生那一刻就是住別墅。

  家裡的房子又大又寬敞。

  突然跑到這種人多又吵鬧的地方，哪能習慣嘛。

  「姐姐，我們回去好不好？」

  小屁丫拉了拉她姐姐的小褲腳，陳安安將她抱起來，不到一分鐘就丟給一旁的趙盈盈。

  「你這體重長得很快啊，姐都抱不動你了。」

  小屁丫又被一臉嫌棄，委屈巴拉的。

  廟街還是很熱鬧，人來人往，嘈雜聲很雜。

  陳安安經過一個小吃攤，果斷點了咖喱魚蛋，碗仔翅，煎釀三寶等地道美食。

  該說不說，這邊東西還是挺美味的。

  另外她還看到那些戴墨鏡的算命大師，一個響指，西裝保鏢給她送來一張百元大鈔。

  摸了摸手骨。

  「妙，小姑娘的命妙不可言啊！」

  陳安安就喜歡聽大實話，再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到算命先生的面前。

  這下能夸上幾分鐘了。

  她還給小屁丫也算上一卦，結果同樣。

  陳安安覺得沒啥意思，帶著妹妹就去下一地。

  「幼微姐，你們都沒有親戚在香江嗎？」

  認真的說，她是有的。

  沈幼微道：「我大姑就在香江做生意啊，她也是我們家最有錢的親戚了，每次回去都會給我一個很大紅包，然後還會給我買一大堆好東西。」

  「那你大姑在哪啊？」

  「我不知道呀，都沒聯繫上她。」

  陳安安哦了哦，前面經過一家小吃攤的時候，巷子邊還蹲著一個洗碗的胖大嬸。

  沈幼微愣神幾秒後，很是疑惑的看著她，「大姑？」

  這也太巧了吧。

  剛說大姑，大姑就出現了。

  胖大姑幹活很麻利的，穿得也特別樸素，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替這邊幾家店洗碗。

  承包人家後廚衛生啥的。

  別看她在香江混得不咋樣，每次回去那也是光鮮亮麗。

  誰叫這邊工資高了。

  老沈家的人也都不知道她就在這邊替人洗碗賺錢，還一直以為她是做什麼大生意的。

  胖大姑膝下無兒無女，早十年她就離婚了。

  「小微，你咋來香江呢？」

  胖大姑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都還有些尷尬。

  她可不想讓家裡知道她在香江幹這種活。

  「我來這邊好幾個月了啊，爸媽還讓我聯繫你，我一直聯繫不上。」

  「呵！」能在異鄉見到自己的大侄女，總歸還是一件高興的事。

  胖大姑還想跟她聊兩句，誰知裡面那老闆不斷催她快點幹活。

  「幼微你等會啊，大姑把這些活幹完了就來陪你，你剛來香江還沒什麼錢吧，等會大姑拿兩萬給你先用急，你爸媽也真是的，你來香江都不跟我說一聲，她們不知道這地方消費特別高啊，對了你住哪裡啊？」

  人到香江最難的一件事不是其它，而是住不起。

  胖大姑還好，她住的地方是個鴿子房。

  裡面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一個小房間還住八個人。

  比那些大學宿舍，甚至是工廠房都要不如。

  等她忙完之後，胖大姑還特意帶著沈幼微去她住的地方，主要還是她的卡不在自己身上。

  沒有卡還怎麼取錢啊。

  沈幼微瞧她這住的，頓感心酸。

  哪怕是一旁的陳安安都震驚了，這地方好大一股刺鼻味。

  真是人住的地方？

  小屁丫更不如，來這種地方就感覺渾身不舒服，這跟她出身的環境相比。

  簡直就是海水跟火焰。

  「大姑，你怎麼不跟家裡說啊？」

  「說什麼？」

  胖大姑道：「咱們這種人，一沒文化二沒啥的，能來香江已經很不錯了，別看你姑在這邊天天給人洗碗不體面，一個月那也有兩萬多塊錢，那些老闆待我也挺好的，每天還能管我兩頓飯。」

  兩萬多一個月，那在內地絕對算高薪了。

  而在香江，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收入罷了。

  「好啦別說大姑了，你來香江怎麼樣啊？」

  「我還可以啊，這是我們老闆家的女兒，我今天就是陪她們出來逛街的。」

  「老闆家女兒，你老闆挺有錢吧？」

  胖大姑在香江待久了，那見識也是很高的。

  兩個小女孩一來這邊乾脆都是捂著鼻子的，這很明顯不是這種環境下出生的。

  香江就這樣，一半的人連個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住的地方除了能躺平睡覺，再也幹不了其它。

  還有一半的人西裝革履，看上去比她們體面，其實一輩子都陷在有錢人為他們精心設計的資本遊戲當中。

  上學那一刻就為買房而努力，買到房子之後再還款幾十年。

  一輩子也就是為房子打工。

  還有很小一部分的人，那是真的雲頂之翼。

  這種人都住山上。

  一覽眾山小，底下的人都只配抬頭去仰望。

  這些人在香繽與美酒當中，精心為她們設計了一輩子的生活方式。

  好比現如今五十多萬一平的房價。

  沈幼微點點頭，「大老闆確實挺有錢的。」

  「好啦不說這些了。」

  胖大姑看她也就是帶孩子當保姆，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老沈家唯一的名牌大學生，終歸還是要比自己有出息。

  「大姑帶你去買衣服。」

  胖大姑對她也是真的好，一路上陳安安都不怎麼說話的。

  她好像還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爸媽住過的那種出租房。

  一直住到五歲才搬離那種地方。

  「姐姐，她們怎麼不住大房子啊，這個地方好臭臭呀。」

  小屁丫一臉嫌棄，這其實很正常。

  你要知道她住的地方，對胖大姑來說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是奢侈的。

  那種地方，也不是她這種身份可以進去的。

  沒看裡面的保姆日常出來買菜，都是坐勞斯萊斯。

  再次也是阿爾法。

  「你閉嘴吧！」

  陳安安到底還是有一些底層生活經驗的，雖然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那個時候，她爸媽一天到晚想的不都是在京城買套小房子。

  然後每天早出晚歸，忙個不停。

  「對不起啊，我妹才兩歲半，她不懂這些東西的。」

  陳安安跟她解釋一句。

  胖大姑覺得她好懂事啊，還有禮貌。

  「沒事沒事，我這地方本來就不好，改明我再租個好一點的單間。」

  生活在香江，對她們這些內地過來的異鄉人來說，唯一目的就是賺錢。

  賺到錢之後再風風光光的回家。

  內地要是有高薪，她也不至於在這邊洗了十幾年碗啊。

  「不用租，我讓老豆給你一套小公寓。」

  陳安安掏出口袋手機，或許是想到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了吧，她對這種生活環境，總歸還是有一些不忍的。

  都不知道生活在這裡面的人，還有沒有自己的體面跟尊嚴。

  或許對她們來說，錢才是唯一吧。

  胖大姑都被嚇到了，哪有剛見面就給她安排房子的。

  她剛來香江那會，也曾夢想過自己買套房子，然後再將放假的沈幼微她們接過來住一段時間。

  後面，也就慢慢從希望變成絕望了。

  五十萬一平，每天洗十五個小時的碗，一年洗三百六十五天。

  夠買半平。

  整整二十年才能湊夠十平方，還是在不吃不喝的狀態下。

  「別別別，您是小公主，我們這種賤命哪值得您來幫助啊？」

  雖然很無奈，但這就是事實。

  胖大姑很怕她這個電話打過去，會影響自己侄女在這邊的工作。

  香江待久了她就很清楚。

  住山頂的那些人，每天都是香檳跟美酒，哪會管她們這些人的死活啊。

  對他們來說，或許隨意的從車裡扔出幾張百元鈔票，就有一堆人搖尾乞憐的過去搶。

  這就是人的三六九等。

  很明顯，這個小姑娘家也是住山頂。

  那等層次，壓根就不是她們可以去攀扯的。

  甚至一絲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