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傑的轉變,令所有二世祖們差點驚掉了眼珠子。
哪怕是李健,也是萬萬沒想到龐傑竟然說到做到,說好好讀書,就真的好好讀書去了。
他現在勉勉強強還在榜一的位置,若是龐兄這麼努力,這第一名遲早被搶走。
他不怕彭望搶走第一,因為彭望本來就厲害,他怕第一名成為龐兄,那他會被爹娘男女混合雙打。
「龐兄,你害苦了我。」李健哭唧唧坐到了彭望另一側,「彭兄,你也給我講一講,我腦子笨,還被臘基國人踩了一腳就更笨了,你慢點講,我慢點學……」
兩人將學霸彭望圍了起來。
教室後頭的二世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連這倆都開始努力了,他們要是還花天酒地不讀書,下回家長會後,他們肯定會被爹娘吊起來打一頓。
於是,滑稽的一幕出現了,蕭秦大學堂的二世祖們竟然開始看書了。
這可急壞了那幫秀才,他們多年苦讀考不上舉人,鬱郁不得志,要是被紈絝們超越,那乾脆別活了。 ✧
五四十名學生,開始互相較勁。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陶博士了。
他雖是學堂的副山長,但秦王不管事,由他全權處理山長的事,學生們聽話,他自然也就輕鬆多了。
秦王傷好之後來學堂巡查一番,也是震驚到了極點。
一趟林溪之行,竟然真的改變了這些不著調的二世祖們,早知道,就早些安排了。
他看向程彎彎,真心實意道:「這學堂雖然是由我牽頭創立起來,但我除了出些銀子,沒有付出過其他任何努力,學堂山長這個位置,我配不上,不如由穗夫人來當這個山長吧?」
他很想成就一番事業,但,並沒有這個能力,還是讓有能力的人來坐這個位置吧。
「能得王爺如此信任,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已是女子學堂的山長,就不多占一個虛名了。」程彎彎開口道,「在我看來,沒有人比王爺更適合蕭秦大學堂山長這個位置了,說句唐突的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爺是皇室紈絝,由一個紈絝,帶著另一幫紈絝共同成長,成為大宇朝國之棟樑,這傳出去不也是一樁美談麼?」
秦王看著她,緩聲問道:「我已經三十多歲了,還能成長嗎?」
「當然。」程彎彎毫不猶豫點頭,「姜太公八十歲才遇到明主,司馬懿六十歲方得到重用……他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年齡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成就的維度。早成者未必有成,晚達者未必不達。不可以年少而自恃,不可以年老而自棄。只要王爺努力上進,總會有這麼一天。」
秦王怔怔的待在原地。
他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是太后,一個是皇兄。
太后常常對他說,我不求你上進,只求你不給蕭家江山惹禍就行。
皇兄常常告訴他,你已經是大宇朝最尊貴的王爺,不需要建功立業,早些成婚生子便算是長進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哪怕三十多歲了,也能努力上進,也會成長起來。
「我明白了。」秦王聲音帶著一股果決,「穗夫人這番話我記在心上了,明年這時候,穗夫人再來一趟京城,打聽一下大宇朝的秦王還是不是老百姓嘴裡的那個秦王。」
程彎彎一笑:「好,一言為定。」
蕭秦大學堂越來越穩定,一日一日走上正軌,這時候,已經是六月中旬了。
按照規定,六月中旬就該進行第一次月考,然後進行第一次月榜排名,但因為臘基國的事,耽誤了課程進度,於是將時間拖到了六月二十。
不上課的這天,程彎彎在家裡伏案出考試題目。
她一個企業家,現在變成了外語老師,她都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她認真參考上一世的初級考卷,結合大宇國當前的形勢,自己寫文章,自己出題,然後校驗審核……
出完試卷之後,她伸了個懶腰,去院子裡活動筋骨。
齊婆子滿臉曖昧笑意的走過來,低聲道:「賀師父又來了。」
程彎彎立馬停下動作:「是找程放去了?」
齊婆子點頭:「程乙那個憨貨都瞧出貓膩來了,也不知賀師父和放丫頭準備什麼時候來跟夫人說這事兒。」
說曹操曹操就到,賀霄和程放一同出現在了程彎彎院子門口。
她立即收起了臉上的八卦,露出溫和的笑容:「你怎麼有空過來了,手上的事情忙的如何了?」
這段時間賀霄一直忙著搜查臘基國黨羽之事,偶爾會來一趟,但每次來,都是錯開她在的時間,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為了找程放而來,這兩人的進展比她想像中的慢多了。
「咳,忙的差不多了。」
賀霄邁步進來,走了幾步之後,發現程放落後了好些,於是站在原地等她。
只是程放不敢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走,和他始終保持兩三步的距離。
誰料,賀霄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拉著她突然跪了下來。
程彎彎嚇了一跳:「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
「表姐,我有個不情之請。」賀霄低頭道,「程放是你身邊得力的丫環,我想為她贖身。」
程彎彎揣著明白裝糊塗,坐下來詢問:「我院子裡這麼多丫環,你為何單單給程放贖身,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我肯定不會讓程放走。」
「夫人,我不走。」程放似乎立即做了決定,磕頭道,「我一輩子留在夫人身邊……」
程彎彎忙阻止她磕頭。
其實,她也能猜到程放內心的糾結。
之前被家人趕出徐家,是她將程放買下來,程放多次表示要留在她身邊當一輩子的丫環,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而這會,賀霄卻要為她贖身。
若是嫁給了賀霄,就沒辦法留在她身邊了,對程放來說,這可能算是一種背叛吧。
這應該也是兩個人進展如此之慢的原因。
很明顯,今天過來坦白,是賀霄的意思,程放完全是被迫跪在了這裡。
程彎彎回頭給了齊婆子一個眼神,齊婆子去房裡將程放的賣身契拿了出來,笑著道:「咱們院子裡的那些伺候了幾年的丫頭其實早就已經在官府消了奴籍,只要你們找到意中人,夫人就會將賣身契歸還,也會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放丫頭在夫人身邊跟了足足五年,是夫人身邊最老的人了,你的嫁妝到時候肯定很是豐厚。」
程放滿臉不可置信,眼中含淚:「夫人,我、我……」
她是真的打算一輩子都留在夫人身邊,可是賀師父每隔幾天就來找她,她鐵石一樣的心,不知什麼時候融化了……她整宿整宿睡不著,她不敢跟夫人說,不敢來坦白,她怕夫人生氣……卻沒想到,夫人早就為她準備好了一切。
她低頭,默默地流淚。
程彎彎輕輕嘆了口氣。
程放雖然跟著她挺久了,但一直在大河宴忙活,二人見面的時間並不多,而且程放性子很內向,從不會輕易表露內心的情緒,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不咸不淡。
她讓程放站起身,去後院子洗把臉,這才正色看向賀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