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十里香。
程彎彎從揚州城回來之後,正好碰上曹瑩瑩生產,果然如曹瑩瑩所願,生了個小閨女。
孩子的喜三酒忙完後,然後叫來吳小錘,詢問鰲蝦投毒之事。
吳小錘早就想來匯報了,但趙二狗說趙嬸子去揚州幾乎天天沒睡好,不許他去打擾,他只能等著。
這會兒得了命令,他馬不停蹄走進宅院,站在花廳台階下,仔仔細細匯報起來。
「嬸子去揚州之後,我將整個李家溝盤查了一遍,所有進出李家溝、出現在池塘附近的人,都被我查出來了。」他翻開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大部分是李家溝的親戚們,他們去李家溝是為了學習養殖鰲蝦,想在明年也參與鰲蝦養殖……另外還有些城裡的商人,想高價從李家溝村民手上購買鰲蝦,不過村民們都拒絕了。本來我還在一一排查這些人的身份,卻突然有人告訴我,白雲縣劉家村的劉魁,曾在六月份來過李家溝……」
程彎彎眸子一眯。
劉魁,也就是程圓圓的前夫,開春時她去白雲鎮參加錢家的婚宴,正好看到了這個混不吝,她還讓人一直暗中盯梢,盯梢的人確實說過,劉魁去過好幾次李家溝,但同時也匯報,劉魁不止去了李家溝,還去了附近許多村落,天天這裡晃蕩、那裡溜達,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她便慢慢放鬆了警惕……畢竟,她不能總將目光放在一個人渣身上。
看來,這事兒跟劉魁脫不了干係。
「我知道劉魁和嬸子家裡有些過節,於是將重點放在了他身上。」吳小錘迅速翻到下一頁,「正月時劉魁立功出獄,拿著縣裡賞賜的一百兩銀子開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他那點銀子不僅沒被揮霍乾淨,反而越來越多,劉家村的人都說是他的賭運來了……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賭運,於是暗中調查了好多天,這才查出來,原來他不是賭博贏了錢,而是一直有人暗中接濟他,他才能過的這麼瀟灑。」
「當鰲蝦中毒事件傳開之後,他手上的錢更多了,還花錢納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妾,無數人巴結他……不過,當揚州城賀家的事傳回湖州後,劉魁突然從有錢人變成了窮光蛋,新買的房子沒了,新娶的妻子和小妾也都跑了……我懷疑,是有人買通劉魁在池塘里下毒,事成後,劉魁拿到了一筆巨款……但後來事情敗露,背後那人將怒氣發泄在了劉魁頭上,所以他就倒霉了……」
「只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暫時沒有證據。」
吳小錘合上記錄冊子,嘆了一口氣。
事情其實已經很明朗了,但人證物證都沒有,根本就沒法給劉魁定罪。
程彎彎冷冷笑了:「沒有證據,那就製造證據。」
當初,她能設圈套讓劉魁入獄,這一次同樣也能,只不過,她不會再給劉魁出獄的機會。
她站起身,撣了撣袖子:「凝藍,備筆墨紙硯。」
凝藍點頭,立即去書房準備。
她在書桌面前坐下來,拿起毛筆,開始寫罪狀書,大約半個時辰寫好,然後讓程乙趕車,趕往白雲縣。
她一出現在白雲縣縣衙的門口,白縣令就惶恐不安的迎了出來:「下官見過穗淑人,不知穗淑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程彎彎將袖子裡的罪狀書遞了過去:「我要狀告白雲縣劉家村劉魁投毒意圖謀殺,青州揚州眾多百姓中毒,甚至有人因此而斃命,造成了嚴重的後果。白大人乃一縣父母官,管的是白雲縣內部的事,而這個案子涉及面太廣,白大人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我希望白大人立即抓捕劉魁,一道前往湖州,請知府大人出面審案!」
鰲蝦中毒事件,白縣令自然早就聽說了,他一直以吃瓜人的心態打聽消息,完全沒想到,竟然與自己治下的人有關。
他立即道:「穗淑人稍候片刻,下官馬上派人將劉魁抓來!」
程彎彎冷聲道:「劉魁滑不溜秋,白大人怕是有的忙活,我也跟著去一趟吧。」
也不等白縣令點頭,她轉身直接上了馬車,白縣令趕緊安排十多個縣衙跟上,他自己也麻利跟著一道去。
車馬浩浩蕩蕩抵達劉家村時,村里不少人都來湊熱鬧,不過上前一看,竟然是衙門的人,那些村民們趕緊散開了,生怕沾上什麼官司。
劉魁家大概是修繕過,院子比起兩三年前好了不少,但院子很是髒亂,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們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劉老大就迎了出來:「你們是誰……是縣令大人,二、二姨?」
他將程彎彎認了出來,本來還想熱絡打個招呼,但是一看程彎彎滿臉冷色,他就知道來者不善。
「劉魁何在!」白縣令冷聲開口,「趕緊讓劉魁出來!」
劉老大指了指院子角落:「我爹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天快亮才回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他在院子這邊睡著了,正準備把人扛進去呢……不知縣令大人找我爹是有啥事?」
他爹正月里立了功,縣令大人親自來過他們家,這是他們家最大的榮譽,有縣令大人撐腰,想必二姨多多少少會給他們劉家一點面子吧……
卻不想,白縣令直接走了過去,抬腳狠狠一踹。
劉魁翻過身,不耐煩的揮揮手:「誰敢踢老子,不要小命了是不是……」
說完,繼續呼呼大睡。
「把他綁起來!」白縣令臉色發沉,「你們幾個,進去搜,任何可疑之物都不要放過!」
「是!」
十多個衙差迅速闖進屋子裡。
劉老大心口一慌:「大人,這是出啥事了,我爹最近一段時間絕對沒做壞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白縣令冷冷道:「你爹可太有本事了,差點害死幾百條人命,你身為他的兒子,有沒有參與過此事?」
劉老大一臉懵逼:「小的都不知道大人說的是哪件事,小的冤枉啊大人……」
在縣令和劉老大說話之時,程彎彎邁步走進了院子裡。
她走到一個略微破敗的房間,袖子輕輕甩了甩,然後大聲開口道:「快來人,這裡藏了東西!」
四五個衙差迅速趕來,將一個麻布袋子拉開,裡面居然有個洞,洞口裡藏著一個包袱,他們趕緊小心將包袱取出來解開,露出一大堆紙包著的不知名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