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蜜站起身往外看去，只見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衣，慢悠悠地走過來。
小幹事得了江蜜的好處，主動向主任介紹：「主任，這位江同志特地來找您。」
「主任，您好，我是四季蔬菜基地的創始人江蜜。」江蜜沒有過分熱情，不卑不亢道：「我找您辦點事。」
主任一聽是生意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為啥事來的。
他打量一眼過分年輕的江蜜：「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主任轉身回自己辦公室。
江蜜跟著一塊過去。
主任坐在凳子上，端著搪瓷缸喝了一杯水：「前段時間賣得很火的四季蔬菜是你賣的？」
「您也知道了啊？」江蜜很驚訝，然後愁眉苦臉道:「我地里的菜都賣完了，只能等下一批。剛剛做起來的市場又冷下去了。不知道過一兩個月，大家還認不認得我的菜。」
她順勢將手裡的布口袋遞過去：「這是地里還剩下的一點菜，我帶過來給您嘗一嘗鮮。」
主任真的就好這一口菜，最近去市場都買不到，據說是斷貨了。
沒想到四季蔬菜的老闆，親自給他送了菜。
「你種的菜口碑不錯，別說一兩個月，再過幾個月都有人惦記。」只是一些蔬菜，主任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下了：「你辦啥事？」
「我看見車站街有一間空商鋪，想要盤下來開一家飯店。」江蜜從主任爽利收下蔬菜的行為，可以看出他很喜歡四季蔬菜，狀似不經意地說：「我想自產自銷，地里種的菜直接供應飯店。」
主任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畢竟萬德飯店的蔬菜也是四季蔬菜基地供應。
「我知道你的訴求，先回去等消息。」主任看了一眼棉布口袋，多說了一句話：「這家空商鋪很多人相中了，我們做事講究一個公平公正。租給誰，大家都不服氣。到時候看是投標，還是抽籤決定。」
這個回答很官方，基本沒有指望。
無論哪一種方式，都可以暗箱操作。
完全取決於他們想給誰。
現在的萬元戶很吃香，但是江蜜知道一點，財不露白。
她究竟有多少錢，全都捂死了，準備悶聲發財。
江蜜很識趣的沒有再問，不然會惹人討厭。
她留下聯繫方式，離開了供銷社。
主任等人一走，準備打開布口袋看看有哪些蔬菜。
「王志誠，你又買了啥東西？」王嬸子一進來，看他拎著一大袋東西：「家裡正是要錢花的時候，你還亂買東西。」
主任訕訕地放下袋子：「只是一些菜而已。」
王嬸子壓根不信，正常人哪會買一大袋菜？
「行了，我先帶回家。」王嬸子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拎著棉布口袋回家。
主任想到媳婦的話，不禁愁眉不展，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煙點上。
兒子做知青下鄉，回城之後，工作了兩年，然後響應國家號召，開始大膽的幹個體戶。想在國家的帶領下，做第一批富起來的人。
東搞搞，西搞搞。
別說富起來。
虧得褲衩子都不剩，還欠一筆債！
即便這副模樣了，他還不死心！
下午又有四五個人問車站商鋪，主任一概沒有見。
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桌子上擺著蘋果、梨、石榴、大棗等水果。
王嬸子聽到關門聲，從房間出來數落道：「你這個人兜里有幾分錢，就會變成跳蚤咬你，還是咋？這些果子得多貴啊？虧你也捨得下本錢去買！」
主任嫌煩，沒說是人送的，不然更要挨訓。
王嬸子絮叨道：「早就勸你把煙戒了，你還偷偷買兩條煙藏在裡面。如果不是我去辦公室找你，你是不是藏在辦公室偷偷抽？」
主任驚住：「煙？」
她冷哼一聲：「你還想不承認？我拿去給咱們爸，一人分了一條。」
主任：「……」這煙是想還都還不回去了！
他這是被迫受了江蜜的人情。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如果只是蔬菜倒還好，現在不僅有稀罕水果，還有兩條煙……
問題可大了去！
*
江蜜回到家裡，蕭厲已經做好晚飯在等她。
「回來了。」蕭厲站起身，看著她踏著暮色而來，他鋒利的眉眼被一抹斜陽給柔和：「洗手吃飯。」
江蜜心虛地朝他傻傻一笑，鑽進廚房洗乾淨手，坐在方桌旁。
蕭陽給江蜜舀湯。
蕭暖暖給江蜜盛飯，舀兩勺雞蛋羹覆蓋在米飯上。
「謝謝我的兩隻小可愛。」江蜜摸一摸兩個小傢伙的臉蛋。
她慢條斯理地吃完晚飯，收拾碗筷跟著蕭厲一塊進廚房。
「我看中了一間商鋪，位置就在車站街，上下一共兩層，大概有兩百多平方米。我考慮過這種時候，普通家庭下館子的很少。我的主要群體是乘客，還有公職人員。」江蜜打算精裝一下二樓，名氣打出去之後，能夠吸引有身份的人過來，可以上二樓包廂用餐，「我去供銷社找主任的時候，已經有八九個人去問過，恐怕我走後也有人去打聽，這件事有點難辦。」
這種地段不僅僅要有錢，還得關係過硬才能拿下來。
江蜜有一種不服輸的勁兒頭，無論事情能不能辦成，她都要去盡力爭取一下。
只有爭取了，才會有一線希望。
如果不去爭取，完全沒有任何希望。
她打算先去查一下主任，看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著手。
「供銷社的商鋪？」蕭厲對王主任有一點印象，因為秦總的公司同樣是租供銷社的房子：「王主任是他們家唯一考上的中專生，畢業分配到供銷社。他的兒子下鄉當知青，前兩年做個體戶，好像沒有起色。」
江蜜心中一動，蕭厲這是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只不過這條路子得付出一定的代價，還不知道有沒有回報。
江蜜這會子心裡是真的沒底了。
*
江蜜洗完澡，躺在床上冥想，看著擦著頭髮進來的男人，她的眼睛不由得瞟向衣櫃。
這些天男人一直沒有碰她。
蕭厲躺在她的身邊，好一會兒，窸窸窣窣地摸過來，手指穿過她的衣服下擺。
這是一種暗示。
黑暗中，他的唇吻著她的耳朵，臉頰，找著她的唇。
江蜜含糊不清地說：「蕭哥，我看見你買的東西了。我聽說滑石粉隔離劑會致使卵巢癌，前兩年被淘汰了。」
蕭厲啞聲問：「那用什麼替代？」
江蜜閉著的眼睫毛顫動兩下，在他的動作之下，呼吸都變了：「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