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夜裡獨處
隨著暮色降臨，莫南謙先把脫粒的稻穀挑擔回家，明天繼續脫粒。
莫奶奶來喊葉璃姐弟一起到家裡吃飯，老人臉上都掛著笑容，親昵地挽著葉璃的手，「飯菜都做好了，都去我家吃，管飽！」
葉璃也在跟老人客氣，姐弟三人就去了莫家吃飯。
葉璃在院子裡用竹子從山裡導流下的水狠狠洗了把臉，還把脖子也擦擦，然後她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她的手掌心被稻穗割傷了，白天一直幹活沒太注意，現在碰到水就絲絲的疼。
倒完穀子的莫南謙過來抓著她的手看了看，表情凝重，內心很愧疚。
葉璃把手背身後，「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莫奶奶出來喊他們吃飯，「趕緊來吃飯！」
葉璃一聽吃飯就開心了，蹦蹦跳跳進去吃。
米飯簡直是她治癒的源泉。
莫小藍很熱情地給葉璃盛飯，「葉璃姐姐，你多吃一點。」
緊接著又給葉家良兄弟盛飯，充當起小主人的角色。
飯桌上有草藥燉的雞，還有紅燒魚，蒜末清炒茄子，葫蘆瓜，很是豐盛。
葉璃不慣去別人家裡吃飯，很拘束，放不開，所以之前莫奶奶邀請了她好幾次來家裡吃飯，她都各種理由婉拒了，飯桌上葉家兄弟吃得還不錯，葉璃則只顧著吃飯，不怎麼吃肉，莫南謙給她碗裡夾雞肉，「多吃點。」
葉璃默默吃了起來，莫奶奶也給葉璃的碗裡夾了魚肉和雞肉，「瞧你瘦的，多吃一點，幹了一天活了，得多吃一碗。」
「好……」葉璃難得流露出幾分靦腆來。
她強勢的性格下其實也有一顆被她小心珍藏的柔軟心。
她碗裡的飯快吃完了，莫南謙主動給她添了一碗，葉璃繼續埋頭乾飯，男人又給她盛了一些雞湯，葉璃暗道：首富大佬挺心細的啊，知道她在這裡放不開吃，就各種添飯添菜。
難道成功人士都要有細緻入微的習慣麼？
葉璃不禁在心裡自省起來。
夜幕四合，葉璃帶著兩個弟弟和莫奶奶一家道別。
看到門口有種著黃瓜，葉璃徵得莫奶奶同意後，摘了兩根回家，她想用黃瓜給自己敷個臉。
這是白色的本地瓜，吃起來也是清甜可口，日常可以當做水果吃。
葉家良說：「回頭我去要點種子也種點。」
「好啊！」葉璃臉上帶著笑，手裡抱著兩根黃瓜笑得特別開心。
可能是勞作之後，又美美吃飽了飯，吹著夜色里柔軟的風，心情也變得格外的好。
葉家宇說：「莫奶奶做的菜好好吃，還有雞肉和魚吃，要是嫩咱家能天天這麼吃就好了。」
葉家良敲了敲他的腦門，「你別想了，天天這麼吃，咱家得給你吃垮了。」
葉家宇不服氣，「我以後自己掙錢了買！」
葉家良：「你就這麼點出息！」
葉璃看著他們倆兄弟拌嘴，也沒插嘴，只想早點回家洗洗睡一覺。
莫奶奶一直看著他們離開，深有感慨地對剛出房間門的莫南謙說：「葉璃是個好孩子，連要兩根黃瓜都要來問我可不可以，那個葉長貴可真是個天殺的，家裡有這麼好的孩子不管不愛，盡在外頭瞎胡鬧，作孽喲！」
莫南謙：「他們走了？」
「是啊，剛走！」
「我出去一趟。」
「葉璃手被稻穗割傷了，我去給她送藥。」
「喲，那得趕緊去。」
莫小藍跟著說：「哥，我跟你一塊兒去。」
莫奶奶攔著她，「你去啥？趕緊去洗洗，像個毛丫頭似的。」
姐弟仨正在家裡燒水，那葉家良不講究熱水洗，只穿著褲衩，直接從水缸舀了涼水從頭上衝下去，爽！
葉家宇也想這麼洗，葉璃不讓，「你就算了，水溫一點你再沖吧，要不然生病我可不照顧你！」
莫南謙敲門，葉璃來開門，「你咋來了？」
「藥給你，睡覺的時候倒在傷口上，用紗布纏著睡。」莫南謙將一瓶瓷瓶和一卷紗布遞到葉璃手裡，猶豫道：「要不我等你一會兒，我幫你上藥？」
考慮到葉璃是兩隻手都被稻穗割傷了，莫南謙如是說。
葉璃想了想，「那你累嗎？」
莫南謙拘謹的面容在昏暗的夜色下也變得柔軟，「不累，你去洗洗，我等你。」
葉璃：「那你在我家坐會兒，我去洗洗哈，很快的。」
「……好。」莫南謙心中瞬間開出了無數雀躍的小花兒來，身體似乎也跟著輕盈了，從來沒有哪一刻，會像現在，距離她那樣近。
因為夏天經常洗澡的緣故，葉璃洗的很快，換了身乾淨的綿綢短褲短袖出來，這種材質的家居服穿在身上很透氣很舒服，農村人很普遍穿，主要是便宜。
莫南謙還在堂屋等著她。
家裡沒有通電，只有煤油燈星星點點亮著，莫南謙第一次看到少女在夜色里依舊白得耀眼的雙--腿。
纖細勻稱，雪白如玉。
男人的呼吸瞬間一窒，立刻別開了眼。
葉璃倒是沒覺得自己這樣穿有什麼問題，她在穿書前的夏天都這麼穿，炎熱的夏季，小吊帶熱褲怎麼能少？
相反地，來了這裡，她也就在家裡才能穿得涼快一點，這個時代的人穿著相對還是會保守一點，更別提相對閉塞的農村了。
葉家良和葉家宇已經回屋睡覺去了，葉璃輕手輕腳過來，悄聲問：「你這藥有用嗎？」
「嗯，有用。」莫南謙借著煤油燈的光亮，在葉璃手上倒了藥，葉璃不僅感覺不到痛，反而覺得冰冰涼涼，很舒服，並不明亮的光線讓葉璃看不清那藥水，「怎麼感覺有點像水……」
「是藥！」莫南謙強調。
葉璃湊上去看，「明明是水啊！」
莫南謙已經給她的掌心纏上了紗布，「手受傷了，明天就別來幫忙了，我一個人能幹！」
葉璃：「剛好我明天也有事，得去幫我師傅的忙，我讓我兩個弟弟繼續幫你，要是他們的手也被稻草割傷了，麻煩你用藥水也給他們塗塗。」
莫南謙莞爾點頭，靜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聽少女喊住他，他又坐了下來，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葉璃沒說話，而是轉身進屋去拿了東西出來，「喏……」
莫南謙一看，表情僵了僵，「這是……」
「雪花膏呀！」葉璃說道：「好幾次我想借你的名義給你送雲芸手裡去，可想來想去，還是你親手送雲芸比較合適！」
「可這是……送你的……」
「你送我吃的我還能接受，你送我這個是怎麼回事？」葉璃一臉不贊同，「莫哥，不是我說你，雪花膏不能隨便送女孩子的，要送一定要送給你喜歡的姑娘，當然了，也能送你的家人。」
葉璃強硬塞還給他，莫南謙沉默無言了好一陣，「我不知道……你會覺得我輕浮嗎？」
「現在知道就好啦！」葉璃微微一笑，「輕浮不至於啦，莫哥，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地方是什麼嗎？」
「什麼？」
「對喜歡的人從一而終。」
莫南謙的表情在夜色里一點一點裂開。
死丫頭究竟在暗示他什麼，難不成他不對雲芸好倒成了罪過了？
葉璃透亮的眸子認真看著他，「記得將雪花膏送給雲芸哦！」
「送出去的東西我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要是不用就扔了。」莫南謙說完就走了，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你要是轉頭把東西送去給雲芸我會不高興。」
這下真的就走了。
葉璃無話可說，伸了伸懶腰睡覺去了。
男人和女人那點事，她是參悟不透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葉璃就醒了，她睡得挺好，一夜無夢，就是自然早醒了，她睡眼朦朧地看著手裡昨晚莫南謙給她纏著的紗布，直接給摘了，驚訝地發現，手心居然一點傷疤都沒有。
葉璃覺得自己肯定是睡蒙了，趕緊搓搓眼睛，再定睛一看，兩隻手的掌心的確沒有看到一點傷。
這……
到底是她的手自愈性強，還是莫南謙那有奇效的藥水呢？
簡直了！
她出去刷牙洗臉，左看看手右看看手，發現這傷的確是不見了驚奇不已。
葉家良也醒了，看葉璃在盯著自己的掌心發呆，問道：「看啥呢？」
「沒啥！」葉璃覺得這事兒玄乎。
在她生活的時代，醫藥技術已經很先進了，可是這治傷的藥也遠遠沒有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啊！
她覺得莫南謙給的藥有古怪，於是一個人往外跑，決定去找莫南謙問清楚。
難不成他掌握了什麼了不得先進技術，而他這一兩個月都是通過這項技術賣錢？
這時候村道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社員出來幹活了，葉璃經過田地的時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形單影隻，孤獨地在田地一個人幹著活，忙著給稻穗脫粒，葉璃走到他身邊看他，莫南謙瞥著她，什麼也沒說。
葉璃尋思著怎麼套出他的秘密，於是笑嘻嘻給他遞谷穗，「我昨天說話傷到你的自尊心啦？雪花膏我自己用了，你聞聞，還挺香的。」
莫南謙嘴角微微上揚，緩和了表情。
然後她攤開自己的掌心給他看，「看！」
莫南謙瞥了一眼，問道：「幹嘛？」
葉璃解釋道：「你昨天給我的藥水，特別有用，一點傷都沒了，不知道你是哪裡買的藥水……」
男人從善如流，「可能是你皮糙肉厚，所以好得快！」
「莫南謙，你不要逼我暴力！」葉璃握著拳頭，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我才沒有皮糙肉厚！」
「那為什麼你的傷口會好得那麼快呢？」莫南謙繼續調侃她，「我的傷口都沒有你好得快……」
葉璃聽出了他話里話外諷刺她手粗糙，氣哼哼道：「不跟你胡扯，我走了。」
說完，還不忘踹他一腳，然後氣匆匆走了。
莫南謙小腿被她冷不丁踹了一腳，一下子就麻了，趕緊捂著揉了揉，「你這個死丫頭……」
程青松看了一陣好戲就走了過來，「喲，吵架啦！」
莫南謙揉了揉小腿，板著臉沒說話。
葉璃生氣歸生氣，但下手還是留了情的，以他對她真正實力的了解，如果她剛才真的生氣，他的腿得斷。
他抱著奢望地想，她是不是對他也是有……一點喜歡的？
程青松在一旁道：「阿謙，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葉璃？」
莫南謙呼吸一滯，默然看了一眼程青松：「你少廢話！」
程青松自顧說道：「咱們打小就認識，我太了解你了，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雲芸，但我最近發現你和葉璃好像也挺合適的，你們說得來話，也處得好，雲芸就是大小姐，得讓人捧著，怪累的，但是葉璃就不一樣了，跟她相處就沒有太大負擔。」
他說的話的確就是莫南謙真真切切的感受。
莫南謙和葉璃相處，的確感到輕鬆愉快。
前世他和雲芸相處那麼久，旁人都以為他喜歡雲芸，實際上他從未對雲芸生出過一絲半點的男女之情，更多只是責任和習慣而已。
但對葉璃，他在心裡會生出天長地久的想法。
心裡想了很多，腿也不麻了，他重新踩他踏板脫粒，隨後莫小藍也跟著來幫忙幹活。
莫小藍看到不遠處葉家良兄弟走來，揮著手喊：「大良哥，小宇……」
來的人只有葉家良和葉家宇，她的視線不斷在倆兄弟身後探尋，可還是沒有看到那個丫頭的身影。
莫小藍問出了他的心聲，「葉璃姐姐呢？葉璃姐姐怎麼沒有來？」
葉家宇說：「我大姐去公社幫趙師傅的忙了。」
葉家宇又對莫小藍說：「我二哥本來也想去，但我大姐讓我們過來幫忙，這樣你們家也能快一點。」
莫南謙嘴角又忍不住牽起，那個丫頭雖然剛才耍脾氣，可到底還是顧念他辛苦啊！
心情有點好。
莫小藍說：「葉璃姐姐真辛苦，你們應該去幫她的忙才對，這裡有我和哥哥呢，回頭也會有親戚給我們幫忙。」
葉家宇：「那不行，我姐說了，你和你奶奶對我們家那麼好，我們一定得來幫忙的。」
莫南謙掃了一眼過去，為什麼她沒提他？難道他對她不好嗎？
莫小藍不好意思地說：「都是葉璃姐姐對我好，我什麼也沒能為她做呢。」
莫南謙有些不高興，於是幾個小孩後面說的話他幾乎都沒聽進去。
難道那個丫頭辛苦幫他，只是因為他奶奶和小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