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頻頻點頭,直接把銅錢塞給林婉儀,抱起孩子便快步走了。
林婉儀無奈的笑笑,這一抬頭,才發現許郎中站在不遠處狐疑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嫉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悔。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年輕的女子,竟然能在關鍵時刻救下孩子,還贏得了眾人的稱讚,而自己卻因為錯誤的救治方法丟了面子。
許郎中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慢慢地朝著林婉儀走了過來。
到了跟前,他清了清嗓子,說:「林姑娘,方才是我見識短淺了,沒想到你這法子竟如此有效。」
林婉儀也沒跟他計較,微微一笑,禮貌地說:
「許郎中,您行醫多年,經驗豐富,我這也只是碰巧用上了所學。」
許郎中尷尬地說:「林姑娘不光醫術精湛,人也大度,是老夫淺薄了。不知......這法子林姑娘是從何處學來?」
林婉儀淡淡道:「是我在城裡跟其他大夫學的。」
許郎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捋了捋鬍鬚,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
翌日。
林婉儀剛出院門。
卻遠遠的看見前日在山上遇到的那個魁梧男子,只見他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他眉頭緊皺,臉上的痛苦之色愈發明顯。
「救我......」他虛弱地呼喊著。
林婉儀快步迎上去,還未及開口詢問,只見他剛走到面前,身子一晃,便直直地向前栽倒。
林婉儀趕緊伸手去扶,卻沒能完全接住他沉重的身軀,兩人一同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田妞剛好跑來,她娘讓她來給林婉儀送柴火,到這裡就看到這些。
田妞急忙放下柴火,飛奔過來。
「林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田妞氣喘吁吁地問道。
「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傷口感染,昏過去了。」林婉儀神色凝重的說。
田妞看著昏迷不醒的魁梧男子,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林婉儀看著他臉色難看的樣子,心裡也沒了底,不清楚是單純的傷口感染,還是......染上狂犬病。
「林姐姐,咱們得趕緊救他!」田妞焦急的說。
林婉儀點點頭,兩人費力地將魁梧男子扶起靠在院牆邊。
她去掉背上的背簍,解開包袱,從裡面取出清毒的藥:
「田妞,把他褲腳掀起來。」林婉儀急切地說。
田妞依言照做,當褲腳被掀起,那被狼咬過的傷口呈現在眼前,令人觸目驚心。
傷口周圍的皮肉大面積腐爛,呈現出黑紫色,濃稠的膿血不斷滲出。
林婉儀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強忍著刺鼻的氣味,先扯破身上衣裳一角的粗布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膿血。
每一次觸碰,男子都會無意識地顫抖,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擦拭完之後,林婉儀拿出一盒清毒藥膏,用提前備好的小木棒,從盒子裡挖出一小塊塗抹到傷口上。
男子疼得渾身猛地劇烈抽搐起來,身體如同被電擊一般弓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喉嚨深處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聲。
田妞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但她還是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腳踝,怕他亂動。
林婉儀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但她知道,這個藥有奇效,如果不是狂犬病,應該還可以救回來。
接著,林婉儀又取出一套銀針,用火鐮打著火,把針在火上仔細地烤了烤消毒。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手腕,看準穴位,第一針穩穩地扎了下去。
男子的身體猛地一震,卻沒有更多的反應。
林婉儀稍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第二針、第三針......
施診完畢,林婉儀用乾淨的布條仔細地包紮起來。
傷口處理完畢,林婉儀和田妞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林姐姐,他會好起來嗎?」田妞擔心地問道。
林婉儀擦了擦額頭的汗,說:「應該無大礙,等他醒吧。」
等林婉儀站起身,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人站在那裡往這邊看。
沒一會,其中一個半大小子走了過來:「姐姐?你是女醫?」
林婉儀剛點頭,那小子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姐姐,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病了幾天了,我爹娘不管她,我就偷偷叫了許郎中去看,可他看了幾眼什麼都沒說就跑了。剛剛看到您救治這位大哥,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半大小子聲淚俱下,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林婉儀連忙伸手扶起他,說:「你先別著急,慢慢說,你妹妹到底是什麼病狀?」
半大小子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
「姐姐,我妹妹十歲了,起初只是有些咳嗽,後來就持續高熱,還全身乏力、頭痛,今日都臥床不起了。姐姐,您一定要去看看,求求您了!」
林婉儀皺了皺眉,說:「好,你先起來,等一等,我得先等這個大哥醒來。」
幾人就這樣守在魁梧男子身邊靜靜地等待著。
就在這時,宋淑慧聽到動靜從院裡走了出來。
她身著樸素的衣衫,髮髻整齊。她掃視了一下半躺著的男人,又看了看另外幾人,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悅。
「這是怎麼回事?」宋淑慧淡淡的問道。
林婉儀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宋淑慧聽後,微微嘆了口氣,再看向半大小子時,眼神充滿了憐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眾人的心都懸著。
終於,魁梧男子悠悠轉醒,他眼神還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恢復了清明。
「是你救了我?」魁梧男子虛弱地問。
林婉儀微笑著點點頭:「你感覺如何?」
魁梧男子掙扎著想要起身,被林婉儀制止了:「坐著休息一會兒。」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說著,他從懷裡掏出銀錢,數了五十文銅錢,遞給林婉儀,「如果這些診治費不夠,容我改日再來給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