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開天活了這麼久,見過了許多大場面,可在要進到鮫人族的靈冢時,開天腳下的步伐還是始終無法邁動。
見開天半天一動不動,一直緊跟在開天身後的鴻蒙紫氣對著開天催促道:「開天,你倒是快點啊。」
聽到鴻蒙紫氣的催促,開天不僅沒有向前,反而往後退了兩步,視線在易長樂和鴻蒙紫氣臉上來回打轉,將深思熟慮寫在了臉上。
或是易長樂滿臉的冷漠刺痛了開天的雙眼,開天糾結半天,最後選擇了滿臉嫌棄的鴻蒙紫氣。
開天對著鴻蒙紫氣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語氣中有幾分懇求道:「鴻蒙紫氣,要不進這靈冢,還是你來打頭。」
聞言,鴻蒙紫氣輕飄飄地看了開天一眼,冷哼一聲道:「瞧你那點出息。」
若是換作平時,被鴻蒙紫氣這樣話里話外的嘲諷,開天一定已經大發脾氣罵了回去,可現在,開天臉上討好的笑意不僅絲毫不減,甚至還更多了幾分,承認道:「我確實沒出息,你出息大,你打頭吧,好不好?」
開天語氣中隱隱的撒嬌之意,讓在場的鴻蒙紫氣和易長樂都不由得感到身後一陣惡寒襲來,兩人一同打了個冷顫。
打了冷顫後,鴻蒙紫氣立馬阻止了開天繼續撒嬌,沉聲道:「要想讓我第一個進這靈冢也行,只是你一個大男人,用些男人的方法,不要搞撒嬌這一套這麼,這麼……」
鴻蒙紫氣沒將剩下的詞說出來,可她嫌棄的表情已經將她想說的詞演繹的淋漓盡致。
「男人的方法?」開天不解道:「是什麼?」
「你求我,我就幫你。」鴻蒙紫氣朝開天挑了挑眉,在心裡為挑戰到了開天的底線而暗暗得意。
聞言,開天乾脆的出聲,沒有半分猶豫,道:「鴻蒙紫氣,我求你了,你去打頭。」
鴻蒙紫氣愣了愣,她實在是沒想到開天能答應的這麼幹脆,心裡暗道自己還是心太軟,下次要有這種機會還是得重新想個法子整整開天才是,不過雖是這麼想,可鴻蒙紫氣還是依言第一個進入了靈冢。
靈冢雖進了,可要到鮫人族遺體的擺放處,還有一大截的路要游,易長樂正欲跟上鴻蒙紫氣時,開天大喊著「我在中間,我在中間!」便擠進了鴻蒙紫氣和易長樂之間的空隙。
易長樂見開天如意的被鴻蒙紫氣和自己夾在中間後,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開天,你可是忘了你是創世之器了,你見過那麼多大場面,在虛空中更是一個人待了那麼久的歲月,區區一個鮫人族的靈冢,怎麼能讓你害怕成這副模樣?」
聞言,開天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易長樂,你這話就錯了,鮫人族我是不怕的,靈冢我也是不怕的,鮫人族的靈冢我更是不怕的,我怕的是那些即將被我們剝皮的……」
開天突然閉上了嘴,想了片刻後,將雙手舉到胸前合十,念道:「我本無意冒犯給位,之所以來此處叨擾,為的是三千大千世界,還請各位勿怪,勿怪。」
開天的「勿怪,勿怪」念了一路。
似是被開天所感染,易長樂也學著開天的模樣,將雙手舉於胸前合十,一路上,都在心中保持著敬意。
……
鮫人族的靈冢內,雖布著結界與機關,可這些結界和機關主要是用來防止冥海中那些沒有開智的海洋生物闖入靈冢,叨擾了被存放在靈冢中的祖先,所以這些結界和機關,對於易長樂來說,動動手指便可以解決,對於鴻蒙紫氣和開天來說,更是可以示若無物。
開天見識到了這些結界和機關的簡單之後,感嘆道:「只怕鮫人族當初布下結界時,也沒想到,會有人闖入他們的靈冢吧。」
聞言,鴻蒙紫氣在前面翻了個白眼。
……
穿過一條漆黑的隧道之後,終於見到了光亮,最前方的鴻蒙紫氣出聲道:「到了。」
聽到聲音,易長樂往前遊了點,眼前的景象,只能用震撼和驚奇來形容。
靈冢的深處是一片草珊瑚,鮫人族逝去的前輩們,就漂浮於草珊瑚之上,讓人震撼的是,他們雖已逝去,可無論逝去多久,都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看上去,只像是睡著一般。
易長樂對著鮫人族的先輩們跪下,恭敬道:「晚輩無意叨擾各位前輩,只是為了三界的未來,無奈之下,不得不對前輩們行不敬之事,還請各位前輩勿怪。」
說完,易長樂對著鮫人族的先輩們,規矩地磕了三個響頭後才起身。
開天見狀,雖沒像易長樂一樣跪下磕頭,可也跟著恭敬地對著鮫人族的先輩們鞠了一躬,才慢慢起身。
鴻蒙紫氣抱著雙手站在一旁,不知在想寫什麼。
見易長樂起身後就一直神色嚴肅地注視這鮫人族的遺體,開天對她問道:「易長樂,有這麼多的……這麼多的皮,我們該怎麼選?」
聞言,易長樂皺了皺眉,視線轉向開天道:「開天,你若是不會說話,就少說些。」易長樂頓了頓,用法力將不遠處的三具鮫人遺體運到自己身前,易長樂挑了三副離世時間較短的,若是離世的時間太長,易長樂怕離開靈冢後會發生變化。
「閉眼。」易長樂對開天和鴻蒙紫氣提醒道。
一聽不用自己動手,開天的臉上多了一副大喜過望的神色,游得離易長樂遠了一些後,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鴻蒙紫氣也背過身去,不看易長樂的方向。
「得罪了。」易長樂對著三具鮫人遺體說道,隨後變出一塊手帕,綁住自己的雙眼,在周圍布下結界後,對著三具鮫人的遺體施法。
易長樂的舉動透著一股小心翼翼,對鮫人族的遺體不敬實在是無奈之舉,除了那層皮之外,易長樂希望能最大限度的保存鮫人族的遺體。
成功將鮫人脖子以下的皮取下之後,易長樂又拿出了三匹絲泊昂,絲泊昂料子輕薄,能最大限度地貼合在生靈的身體上。
緊接著易長樂又在絲泊昂上撒了些藥水,是她不久前調的,這些藥水撒上,便可以保屍體不朽。
做完這一切之後,易長樂將三匹絲泊昂分別披在了面前的三個鮫人身上,又施法將絲泊昂變成了鮫人皮的樣子。
將鮫人皮收起後,易長樂開口道:「好了。」
聞言,開天將手放下,看到易長樂面前的三具鮫人遺體後,開天不解道:「易長樂,你不是說好了嗎?怎麼他們的皮,還在他們身上?」
「看不出有變化便好。」開天的反應,讓易長樂滿意,施法將三具鮫人遺體運回原位,才對一臉疑問的開天解釋道:「鮫人皮我已經取下了。」
「我們走吧。」易長樂對著鴻蒙紫氣道:「去人間的京城。」
鴻蒙紫氣立馬撕開了面前的虛空,卻沒有和往常一樣抬步,而是對著開天道:「開天,你既然害怕,那你便先走吧。」
「你會有這麼好心?」開天有些不信。
「你走不走?」鴻蒙紫氣少了幾分耐心。
「走走走。」開天立馬踏進了虛空。
「你也走吧,我斷後。」鴻蒙紫氣對著易長樂道。
「好。」
見易長樂也踏入虛空後,鴻蒙紫氣慢慢彎下腰,對著面前的鮫人族先輩們鞠了一躬,誠懇道:「多謝。」說完後,鴻蒙紫氣才踏入了虛空。
……
「易長樂,我們來京城幹嘛?」開天離開了冥海才將疑問說出口,「我們既然已經拿到了鮫人皮,不是應該抓緊下西天的泉水,去救東方譽嗎?」
「找工匠做個潛水鏡,再找個繡娘,幫我們縫製潛水服。」易長樂解釋道。
「潛水鏡?這又是何物?」不等易長樂回答,開天又道:「你口中的潛水鏡和潛水服,無論是個什麼模樣,只要你將圖紙給我畫下,我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幫你做出來,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找凡人幫我們?」
「開天,無論是你做,我做還是鴻蒙紫氣做,多少都會留下我們的氣息,這氣息只要粘上一絲,都會有被神譽發現的危險,所以找凡人做,是最把穩的法子。」易長樂頓了頓,接著道:「何況,待工匠和繡娘做完後,將他們的記憶抹去,這件事,就誰都發現不了,萬無一失。」
「還是你想得長遠周到。」開天對易長樂誇獎道。
易長樂拿出準備好的琉璃和水晶還有自己畫好的圖紙,交到鴻蒙紫氣手上,道:「鴻蒙紫氣,這潛水鏡的製作並不複雜,便交給你,你去找這京城中最好的工匠,讓他照著圖紙打造,事成之後,將他記憶抹去,只留下錢財便是。」
末了,易長樂又掏出一把輝石,補充道:「讓工匠將這輝石磨成粉,融到潛水鏡之中。」
「明白。」鴻蒙紫氣接過所有東西,去找工匠了。
「那我呢?」開天一臉興奮,十分期待易長樂會給他分配什麼任務。
「自然是和我一起去找繡娘。」易長樂領著開天朝一旁的布莊走去。
隨意買了兩匹布後,便打聽到了繡娘的位置。
「喬姑娘可在?」易長樂照著布莊掌柜給的地址,來到了間小院。
不多時,便有一位瓜子臉姑娘出來接見易長樂二人,「我便是喬露,兩位是想要繡衣裳嗎?」
「沒錯,聽聞喬姑娘是這京城中最好的繡娘,所以我們特來此地尋喬姑娘。」易長樂笑著說道。
「我的繡工在這京城中確實首屈一指。」喬露自信道。
見喬露自信的模樣,易長樂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卻聽喬露又道:「不過兩位,若是想要繡衣服,最快也得明年早春,我才有時間了。」
聞言,易長樂終於明白了從布莊離開時,布莊老闆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以及那句「祝兩位客官好運」的意思。
「要這麼長時間?」開天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為何一個繡娘竟然如此搶手。
見開天的表情,喬露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道:「公子是從外地來的,可能還不了解京城,這京城中的小姐們及笄的時候,通常都會找我做衣裳,提前一兩年預訂,不是什麼特別之事。」
「若我們多付些錢,能提前嗎?」開天又問道。
喬露搖搖頭,拒絕道:「這個提議,公子不是第一個提出的,不過做生意,最重要是要講究誠信,所以不行。」
「竟然加錢都不行嗎?」開天依舊不死心。
「不行。」喬露得體的拒絕。
聽到開天和喬露的對話,易長樂更確信自己找對人了,既然金錢吸引不了喬露,那便在她感興趣的領域,吸引她,想到這兒,易長樂開口道:「若是我能拿出喬姑娘從未見過的料子,再讓喬姑娘繡非比尋常的衣賞,不知喬姑娘可願意騰出些時間?」
「從未見過的料子?」喬露看了看開天扛著的兩匹布後,道:「這位公子扛著的雖是上好的布料,可這樣的料子,我不知繡過多少塊。」
「自然不是這兩匹。」話落,易長樂拿出了鮫人皮。
易長樂拿出鮫人皮的同時對著喬露施了障眼法,所以在喬露的眼裡,鮫人皮只是尋常布匹的模樣。
見易長樂憑空取物,喬露大吃一驚,道:「兩位難道仙人?」
易長樂沒有回答喬露的問題,而是將鮫人皮遞到喬露面前,「喬姑娘可以先看看這料子,再決定願不願意繡。」
喬露看了眼易長樂,隨後伸手摸了摸鮫人皮,驚嘆道:「我從未摸過手感如此順滑的料子。」
「這料子還有一個神奇之處,能防水。」易長樂補充道,又將自己畫的潛水服圖紙遞到喬露面前,道:「若是喬姑娘願意繡,我想請喬姑娘將這料子繡成這圖紙上的樣子。」
喬露接過圖紙觀摩了一番,道:「這圖中衣裳的樣子,真奇特,在見到這圖紙之前,我從未想過衣裳能做成這副模樣。」
「這對我來說,確實是種挑戰,我願意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