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汪泉水一樣溫暖?治癒這世上一切的傷痛?」易長樂將坤正的話仔細琢磨了一番後,只覺得坤正話中的人和自己記憶中的人十分相像,於是問道:「坤正大師,您口中的那人頭髮可是微卷?」
聞言,坤正有些意外地看了易長樂一眼,道:「正是。」坤正頓了頓,又道:「看來易施主認識貧僧口中之人。」
易長樂的面色沉了沉,搖搖頭,道:「若坤正大師口中之人真和我記憶中的人是同一個,認識倒談不上,不過是見到兩次罷了。」
「易施主,那樣散發著溫暖的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坤正道。
「是啊,這樣的人,這世上確實不會再有第二個。」易長樂面上對坤正的話贊同,內心卻在譏諷:若是神譽那樣的人有第二個,那這個世界還不如早些毀滅的好。
坤正看到易長樂的模樣,不解道:「不知是不是貧僧的錯覺,貧僧竟從易施主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厭惡。」
坤正是個修佛之人,易長樂不想騙他,可坤正言語中都是對神譽的恭敬之意,易長樂也做不到如實相告,遂轉了話題,道:「坤正大師,我還有一個問題。」
易長樂指了指面前的泉水,問道:「西天位於三界,卻一直與三界眾生隔絕,為的可是保護這汪泉水?」
坤正點點頭,道:「沒錯,只是這個問題,貧僧以為憑易施主的聰明才智,在易施主見到這汪泉水的時候,便已經知道答案。」
易長樂沒有否認,只道:「從坤正大師口中說出來,我的猜測才能變成確信的事實。」
聞言,坤正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坤正大師,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易長樂頓了頓,神色變得嚴肅,問道:「既然西天的存在是為了守護這汪泉水,那若是我們要跳入這汪泉水,您可出手阻攔?」
「不會。」坤正將一直舉於胸前的手放下,探頭朝泉水中望去,「雖不清楚鴻施主的身份,可貧僧對開施主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貧僧攔不住三位施主,再者說,易施主既然見過那位溫暖之人,開施主和鴻施主又能通過西天的結界,三位施主便是有緣人。」
「潛入這汪泉水,說不定是三位施主命中注定之事。」
「命中注定?」易長樂冷笑一聲,「坤正大師,我卻不這麼認為,進入西天又來到這汪泉水,是我們逆天改命之舉。」
「看來易施主好像十分討厭命中注定之事。」
「是討厭。」易長樂直接道:「沒有任何生靈生來就該背負使命,更沒有任何生靈生來就該被註定結局,所以命中注定,確實讓我討厭。」
「易施主的說法,倒是貧僧從未想過的。」坤正又將手舉回了胸前。
坤正看了看鴻蒙紫氣和開天,又將視線轉回易長樂身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三位施主下這汪泉水是命中注定還是逆天改命,貧僧都必須提醒一句,泉水深不可測,不知泉下藏著什麼,更不知泉水通向何方,三位施主還需小心才好。」
「多些坤正大師。」易長樂對著坤正笑了笑,道:「不過,今日我們並不打算潛下這汪泉水,待我們準備好一切,過些時日再來叨擾大師。」
話落,鴻蒙紫氣撕開面前的虛空,帶著易長樂和開天離開了西天。
坤正看到鴻蒙紫氣的舉動,不可置信道:「竟能在那位留下的結界內直接將空間撕開,看來這位鴻施主,比開施主更加深不可測,可三界之中,真的能有這樣的存在嗎?」
……
易長樂讓鴻蒙紫氣帶著她和開天來到了天族,鴻蒙紫氣雖依著易長樂的話帶著他們去到了天族,卻不解易長樂的目的,「易長樂,東方譽已經快四個月沒有消息了,我們為何不抓緊時間潛入西天中的那汪泉水去尋東方譽,還要花費時間到天族來?」
「為了輝石。」見鴻蒙紫氣和開天皆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易長樂解釋道:「坤正大師口中的那個溫暖的人,多半正是神譽,而西天一直守護的那汪泉水,也多半可以通向汪洋。」
「既然神譽將這汪泉水設在西天之中,又讓一百零八個佛祖守護,我們就這樣貿然地潛入泉水之中,就算能僥倖找到小譽,也定會被神譽發現,那樣我們的下場不是被囚禁就是……就是死亡。」
提到「死亡」,三人的面色皆是微變,易長樂沉聲道:「所以,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下泉水。」
鴻蒙紫氣很快反應過來,對著易長樂道:「所以,你想用輝石隔絕氣息。」
易長樂點點頭,道:「沒錯。」
聞言,鴻蒙紫氣問道:「可輝石在三界中可以隔絕氣息,但那片汪洋卻不在三界之中,輝石在那片汪洋之中,也能發揮作用嗎?」
易長樂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我們身在三界只能在三界之中找用得上的東西,不過,三千大千世界本就是相聯的,再加上我娘親在天族的那間密室之中曾用輝石躲過了天罰,那或許也就代表輝石能躲過神譽。」
「易長樂說得有道理。」開天出聲道:「更何況有東西用總比沒東西用的好。」
「這話倒是說的沒錯。」話落,鴻蒙紫氣將易長樂和開天帶到了曾經關押星桃爾的密室中。
鴻蒙紫氣指著滿壁的輝石,十分大方地對易長樂說,「這密室屬於我,天族中人沒有我的吩咐不敢來,我這些年在三界中收集的輝石都在這裡了,你想拿多少拿多少吧。」
「想拿多少拿多少?」易長樂看著滿壁的輝石,勾了勾唇角,「我自然是全都要了。」說完,易長樂伸手施法,將滿壁的輝石,都收了起來。
「全都……要?」鴻蒙紫氣看著滿壁的輝石被取走,原本發著淡淡光芒的牆壁變得坑坑窪窪,只覺得異常心痛,忍痛問道:「易長樂,你真的需要這麼多輝石嗎?」
「自然。」易長樂對著鴻蒙紫氣眨了眨眼睛,整張臉顯得異常的真誠。
「既然是這樣,那用了便用了吧。」鴻蒙紫氣大手一揮,只是她微閉的雙眼,卻讓她的心痛一覽無遺。
易長樂見鴻蒙紫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道:「既然輝石拿到了,那我們接下來便該去冥海了。」
「冥海?」鴻蒙紫氣雖不解要去冥海做什麼,可既然易長樂開口了,鴻蒙紫氣便立馬依言撕開了虛空。
「等等。」在易長樂要踏入虛空之時,開天伸手攔住了易長樂,他對易長樂問道:「易長樂,你如今去冥海是怕下了泉水之後回不來,想同江與川見最後一面嗎?」
不等易長樂回答,開天又道:「其實,論法力,我們三人之中你是最低的,論年齡,我們三人之中你又是最小的,我和鴻蒙紫氣做你的祖宗都綽綽有餘……」
開天說到這兒時,易長樂的面上差點掛不住,卻聽開天又道:「我和鴻蒙紫氣在這三界中都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而你卻不是,這三界之中有許多人疼你愛你。」
「我想了一路,總覺得,那汪泉水你不該下的,由我和鴻蒙紫氣去找東方譽就行了,若是我和鴻蒙紫氣能成功,那我們在接著計劃下一步,若是我和東方譽不能成功,那你便好好的活在三界之中,珍惜和你爹爹你娘親還有江與川在一起的日子。」
「先是開司,後又是月空、藍潯,還有不久前的化蛇和東方譽,這一路已經有了這麼多人的犧牲,對三界,對三千大千世界,我們已經做到了問心無愧。」開天頓了頓,看向易長樂的眼神認真而執著,「我們中間總該有一個人,好好的活下去,享受自己的一生才是。」
鴻蒙紫氣將撕開虛空的手收回,走到開天身旁,贊同道:「開天說得沒錯。」
易長樂挑眉看向鴻蒙紫氣和開天,乾淨利落地拒絕道:「你們兩個的意見,倒是難得的統一,只是你們兩個的意見,我不接受。」
聽到易長樂的拒絕,開天皺了皺眉頭,道:「可依你的法力,就算你去了,也只會是我和鴻蒙紫氣的拖累啊。」
開天勸道:「依我和鴻蒙紫氣的法力,或許還有和神譽的一戰之力,可易長樂,你連我和鴻蒙紫氣都打不過,神譽不過是動動手指,便能輕易的解決你,若是我們對上神譽,還要分出精力照看你。」
「得了吧,在神譽面前,你們倆和我也沒什麼區別。」易長樂頓了頓,接著道:「神譽動動手指,我們三得一起死。」
易長樂的話十分有道理,開天只能啞口無言。
「再說了。」易長樂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你們兩個雖然年齡比我大很多,法力比我高那麼一點,可這個地方,卻比不上我。」
「若你們有我這個腦子,也不至於一個要把自己分成兩段才能留在三界,失去記憶成了青龍族的殺器,另一個計劃了億萬年,戀愛都不知道談了多少段,不僅毀滅不了三界連開司都見不到。」易長樂搖了搖頭,一副有話卻不好明說的模樣。
鴻蒙紫氣和開天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睥睨。
「鴻蒙紫氣,你這什麼眼神!」開天首先發難了,「我要是你,別說億萬年了,給我百年,我就能毀掉三界。」
「你還有臉說我!」鴻蒙紫氣不認輸地罵道:「我好歹謀劃的事可以顛覆整個三界,你呢,你在青龍族裡當一把破扇子,成天割些手無寸鐵的凡人,你做的事,我都替你害羞!」
「不是你將我送進青龍族,我能這樣嗎!」開天暴跳如雷了。
看著鴻蒙紫氣和開天爭吵的模樣,易長樂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到笑聲,鴻蒙紫氣和開天的視線一齊轉向了易長樂,不滿道:「易長樂,你笑什麼?」
「笑你們兩個,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腦空空。」見兩人的怒火要燒向自己,易長樂忙道:「好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況且我要去冥海,並不是為了要和與川道別,而是為了去向冥海中的鮫人一族,討要三件鮫皮。」
「鮫皮?」開天瞪大了雙眼,惶恐地退後兩步,問道:「易長樂,你說的該不會是鮫人的皮吧?」
「沒錯。」
「沒錯?」開天又往後退了兩步,「易長樂,你竟然想要將鮫人的皮活生生剝下來?」
聽到開天的話,鴻蒙紫氣立馬跟著開天向後退了兩步。
易長樂看著鴻蒙紫氣和開天對自己一副避如蛇蠍的模樣,有些無奈道:「我看著有那麼惡毒嗎?能將皮從活生生的生靈身上剝下來?」
鴻蒙紫氣和開天對視一眼,道:「那倒是也不像。」話雖這麼說,可鴻蒙紫氣和開天還依舊離易長樂遠遠的,一步都不肯邁進,「只是,易長樂,你想要拿鮫人的皮做什麼?」
「做潛水服。」
「潛水服?」鴻蒙紫氣疑惑道:「那是何物?」
「潛水服是我之前所在小世界的東西,有了它,便可以不用耗費任何法力,潛到泉水深處,甚至就算在水底,行動也能十分方便。」易長樂解釋道。
「聽你這麼說來,倒是件神物,只是,若為了這個鮫人皮,就要殺掉三個活生生的鮫人,倒叫我有些於心不忍。」鴻蒙紫氣的樣子很是糾結。
「打住。」易長樂急忙叫停了鴻蒙紫氣,「鮫人一族在冥海有一靈冢,凡是鮫人死後,屍體都會進去靈冢,這靈冢可保鮫人的屍身不朽。」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開天看著易長樂道:「原來,你是想去挖人家祖墳。」
聞言,易長樂瞪了眼開天,威脅道:「注意用詞,不要說挖祖墳這麼難聽。」易長樂頓了頓,解釋道:「無論是在泉水還是汪洋之中,我們都是不能用一絲法力的,所以借用鮫人皮是我們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