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滿與憤懣
孫妍整顆心都被委屈塞滿，她就像一觸即發的火山，隨時可能噴涌而出。
陳若谷隨口一句安慰，讓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不滿與憤懣，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拉著陳若谷手訴苦道：
「若谷姐，我是從外地嫁過來的，當時我爸媽都不同意這門婚事，但我鐵了心要嫁他，我沒要彩禮，沒拍婚紗照，連婚禮都是在農村老家簡辦了事，我沒有一句怨言，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他爸媽面前永遠都是外人」
陳若谷順著她後背，任由她發泄，孫妍打開了話匣子，繼續哭訴道：
「我去駕校前跟我婆婆說了，冰箱裡母乳拿出來要先加熱才能給小寶吃，可她圖省事，早早從冰箱裡拿出母乳，覺得放一會兒，不冰了小寶就能喝，小寶才兩個月，腸胃怎麼受得了？」
陳若谷聽了也覺可笑，她不能拱火，只得安撫道：
「老一輩人觀念陳舊，行事糊塗也是有的，你不妨跟她好好溝通。」
孫妍悽然一笑，嘶啞著嗓子道：
「若谷姐，你不知道，他們全家都是沒感情的畜生，小寶下午又吐又拉，明知道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晚上還跑去喝喜酒。
小寶他爸也自私至極，從小寶出生到現在，他連張尿不濕都沒換過，我側切撕裂的傷口還沒好全，他就要……」
這未盡之言，陳若谷聽明白了，她眼裡有藏不住的厭惡，淡漠道：「他這麼不是東西，你為什麼不走？」
孫妍茫然的抬起淚眼，她痛苦道：
「我爸媽跟我斷絕關係了，離婚我無處可去，到時候兒子怎麼辦？我沒有能力養活他，我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陳若谷拿紙巾替她擦拭眼淚，「你從婚後就沒出去工作嗎？」
孫妍點點頭，她帶著厚重的鼻音道：
「我結婚前是在服裝廠做衣服，我老公跟我一樣，我們倆都沒學歷，看對眼就走到了一起。」
陳若谷見躺床上的小寶哼唧，忙將他身上的衣服脫掉，然後順著穴位給他推拿，或許是推拿的太過舒服，他竟乖巧的閉上眼睛睡覺了。
孫妍哭了一通，把委屈發泄出來，情緒穩定很多，陳若谷輕聲道：「小寶腸胃不適，你按照我這手法慢慢給他順氣，夜裡不吃太多，就不會有大礙。」
孫妍把兒子當命根，陳若谷推拿一下小寶臉色都變好了，她豈有不聽的道理。
陳若谷不放心懷夕，她見小寶閉眼睡覺，輕聲道：
「我先幫你穴位按摩吧，我女兒獨自在家，我不宜久留。」
都是當媽的人，孫妍哪能不理解，她不好意思道：
「若谷姐，我給你添麻煩了。」
陳若谷擺擺手，示意她解開上衣，孫妍的慈母心戰勝了羞恥感，加上陳若谷充滿善意的眼神，讓她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聽話的照做。
陳若谷選取屋翳穴、膺窗穴、乳根穴及足太陰脾經的食竇穴進行穴位按摩。
她特意調動體內氣流，這樣可更好的刺激經絡健脾益胃，脾胃盛則氣血足，氣血足則乳汁生，從而增加泌乳量。
孫妍被按摩的身體發熱，她雖有些不好意思，卻對陳若谷充滿信任。
陳若谷做好穴位按摩後，又在她胸部進行刮痧，刮痧範圍覆蓋先前刺激到的所有穴位。
只有這樣才能舒經活絡、暢通暢通乳脈，促進乳汁排出，這方法立竿見影。
孫妍心裡那塊大石終於落地，陳若谷弄好後，幫她擦乾淨上身，先去洗了個手，然後收拾自己帶來的東西。
孫妍穿好衣服苦笑道：「若谷姐，我該離婚帶孩子走嗎？」
陳若谷動作慢了下來，她不答反問道：「你不上班掙錢，伸手問你老公要錢時，他可有為難你？」
孫妍咬了咬唇，實話實說道：
「我老公唯一的優點，就是每個月發工資，只給自己留幾百塊飯錢，其餘的都交給我，家裡的開支由公婆承擔，小寶尿不濕這些日用品都是公公婆婆買。」
孫妍低下了頭，陳若谷將醫藥箱合上後，意味深長道：
「我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並沒有太多選擇餘地，你老公賺錢養家沒有惡習，婆婆雖不靠譜，卻幫你帶孩子做家務還時有貼補，情況並沒到糟糕至極的地步。」
孫妍垂下眼瞼默不作聲，她窩著口氣，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我要的生活不是這樣，只因為我老公盡了養家的責任，我就該忍氣吞聲嗎？」
陳若谷知道話不說透，她轉不過來彎，還是會把自己弄的抑鬱，「我自始至終都沒勸你忍氣吞聲啊，我是想要你打消離婚的念頭，原配過不好再婚只會更難熬，何必呢？」
孫妍觀念傳統，不到迫不得已她也不想離婚，她迷茫道：
「我不想離婚又不願忍氣吞聲，那還能怎麼做？」
陳若谷好笑道：「那你就做個潑婦，他們欺辱你，你就鬧的家裡雞犬不寧，只要你豁的出去，別說你婆婆，就是你老公都不敢輕易惹你。」
孫妍眼睛發亮，隨即又擔心道：「萬一我打不過，反被他們一家人打，主動跟我離婚呢？」
陳若谷淡定道：「你老公掙的錢，夠娶新老婆嗎？誰願意嫁個二婚有兒子還打跑原配的男人？你老公沒那麼吃香，若真打起來你就拿命拼，第一次把他們打怕，後面就不敢惹你了。」
孫妍覺得這話挺有道理，陳若谷伸手摸摸小寶圓滾滾的小胳膊，壓低聲音道：
「你生悶氣憋出病來不划算，誰讓你不高興，你就找誰撒潑，做個潑婦也無妨，沒什麼好怕的。」
孫妍有種豁然開朗之感，她躍躍欲試道：
「待會兒他們回來我就棍棒伺候，鬧得周圍鄰居都知道，我婆婆最好面子，我還得在家族群里讓親戚們評評理。」
陳若谷好笑道：「你想怎樣就怎樣，別鑽牛角尖自怨自艾就行了，女人強勢點挺好。」
兩人又多說了兩句，孫妍抱著兒子送陳若谷下樓，她徹底想通，陳若谷也放心了，無論多好的治療方案都只能治病不能治命，唯有自立自強才是正道。
夜空中的月亮柔和而明亮，溫柔的照耀著大地，微涼的夜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涼。
翡翠園與西子灣只相隔兩條街，市區車水馬龍，陳若谷一個人走回家也不覺得害怕。
她用鑰匙打開門時，客廳亮著昏黃的夜燈，懷夕披散秀髮，穿著睡裙倚在沙發上刷短視頻。
陳若谷進門嚇一跳，嗔怪道：
「這都十一點多了，你怎麼還沒睡覺？」
懷夕手裡的平板還在播放視頻，但她眼神卻帶著一絲迷離，她打著哈欠，面帶微笑道：
「你沒回來我不放心，這就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陳若谷寵溺的摸摸女兒發頂，並未多說什麼，懷夕看著老成，其實很沒有安全感，余淵的存在很有必要，希望他能給與懷夕缺失的父愛，能給與媽媽所給不了的東西。
陳若谷去孫妍家走的比較急，身上出了汗，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總算舒服了。
她平時最多十點半就睡覺，過了這個時間點有些入睡困難，索性盤腿坐床上運轉養身訣。
修煉時日久，身上排出的雜質也就少了，她發現每次治病消耗氣流後，再次運轉反而能儲存更多，這倒是好現象。
養身訣運轉兩圈，陳若谷只覺全身舒坦倒下就睡著了。
早起懷夕想吃灌湯包，陳若谷乾脆熬點雞汁粥搭配，正好給她滋補氣血安養五臟。
她在府里時身邊伺候的僕婦不少，過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如今跟女兒相依為命，雖需要自己做家務，卻感覺無比滿足。
余懷夕洗漱好，熱乎乎的早餐已經端上桌，她先嘗了口雞汁粥，頓時眼前一亮。
「媽，這粥味道好鮮，是用什麼做的？」
陳若谷將醋汁倒進蘸料碟，放到她右手邊才道：
「這是我用雞汁和粳米熬煮的，雞汁用老母雞熬煮了一夜，不僅味道好，還是養生佳品，你多吃些。」
余懷夕笑著點頭，她現在不用時刻防備府里的暗算，不用擔心僕婦揣度她心思，整個人疏朗開闊不少，不像以前冷若冰霜，雖還是話不多笑容卻多了。
陳若谷見女兒吃的滿足，比她自己吃還高興，又將灌湯包推到她面前，柔聲道：
「這湯包是今早現做的，味道肯定比冰箱裡拿出來的好吃，你多吃幾個。」
懷夕正是身體發育期營養得跟上，她夾起湯包小心翼翼的咬破，然後吹涼再喝裡面的湯汁。
她品嘗美食時輕輕抬起眼眸，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抹淺淺的笑意，吃相優雅至極。
自幼的閨閣教養是刻在骨子裡的，哪怕深受現代社會影響，但下意識的行為舉止依舊忘不掉。
余懷夕並不貪嘴，每頓吃個七分飽就停筷，她擦了擦嘴角，抬起頭道：
「昨晚爸爸給我打視頻電話了，他讓我別生傅娟的氣，媽你猜我如何應對的？」
母女倆以往雖相互惦記卻親近不足，如今懷夕能自然而然與她撒嬌，這對陳若谷來說難能可貴，她喝口粥，方才淡定道：
「你跟你爸爸哭訴委屈，順帶說我有多不易，還不忘跟他討好處了。」
余懷夕笑顏如花，她感慨道：
「還是媽媽了解我，我爸……還有幾分慈父心腸，他跟府里那位不一樣……」
陳若谷既不對他抱期望，也不過分悲觀，只淡然道：
「咱們往前走就是，別去糾結他是人是鬼，走著走著答案就出來了。」
余懷夕恍然大悟，站起身道：
「媽說的有道理，那我去補課了，高老師肯定留我吃午飯，你不用惦記我。」
陳若谷點頭答應，這段時間何輝沒有走，懷夕補習功課都由他接送，倒是省了很多麻煩，她開始考慮，等濟世堂開業要不要留何輝做個掌柜。
這事還得看何輝的意思，她不強人所難，把家裡收拾整理好，陳若谷就去駕校練車，她跟池錚錚差不多同時到達，池錚錚邊走邊啃肉包。
陳若谷朝她抬了抬手裡的保溫盒，笑眯眯道：
「錚錚，這是我早起熬的雞汁粥，特意給你留了一碗，很補哦。」
池錚錚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她驚喜的接過保溫盒，打開蓋子聞到濃郁的香味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若谷姐，你還有這麼好的廚藝呢？」
陳若谷謙虛道：「我會的不多，也就現在下廚做點吃食，主要為了讓我女兒吃的安心。」
池錚錚羨慕道：「果然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我能跟著沾沾光也挺好！」
池錚錚是樂觀向上的性子，她羨慕卻不嫉妒，她倆找了個長凳，吃完早餐才去練車場地。
池錚錚到了就四處張望，疑惑道：「孫妍今天不過來練車嗎？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人。」
陳若谷知道她情況，昨晚他們家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今天未必方便過來，含糊道：
「她兒子昨晚腸胃有些不適，今天不一定能來。」
池錚錚原本還想打電話問問，聽陳若谷這麼說也就歇了心思，等陳若谷練了二十多分鐘的車，準備回去的時候，孫妍竟然過來了。
她一改昨天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抬頭挺胸跟只鬥勝了大公雞一樣，哪怕眼角有淤青，都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場。
她看到陳若谷，就像看見親人一樣，興奮道：
「若谷姐，我昨晚打贏了，我把婆婆頭髮薅掉一撮，我老公的腿也被我砸腫了，我公公躲在牆角不敢出聲，我把整個小區都驚動了。
我老公叫囂著要跟我離婚，我直接拿菜刀抵著他脖子，敢離婚我就剁了他，他嚇得跪著喊姑奶奶，我硬是把他們一家人給打服了……」
她說到最後語帶哽咽，「今早都乖巧了，婆婆知道給我準備早餐了，老公也知道給小寶換尿不濕穿衣服了……你說人怎麼那麼賤呢？」
陳若谷遞給她紙巾，神色淡漠道：
「人性複雜，你越是軟弱，越能激發他們骨子裡的惡，你兇狠起來，他們才知道怕，你只有壓制住他們，才能過舒心日子。」
有點兇悍，希望不要教壞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