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林大人?」一旁的官員看到他失神,不由喚道。
話音落下,許傾方回過了神來,忙笑著同其他人繼續說了下去,但他的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另一處。
看來前陣子得到的消息不假了,慕皇派人請了空空門的卿南煉丹師過來,段嬌嬌也隨行在側。
他們來了。
「段長老,」莫副將見段嬌嬌在原地停頓了片刻,便走回來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無事,」段嬌嬌悠閒地說道:「走吧,繼續找酒去。」
待這一行人離去後,這幾位官員討論的話題方才挪到了段嬌嬌身上。
「莫副將親自陪著的人,應當就是空空門的段長老了吧,這段時間皇上很是看重這兩位北境的來者呢,咱們可要小心著了,莫得罪了他們。」
「最近皇上在鶴年宮內,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擾,想來朝中的政務,就要由庭王殿下代為處理了吧。」一位官員笑眯眯地看著許傾:「林大人如今可是庭王殿下身邊的紅人,可要多為咱們美言幾句呢。」
此話落下,其他人也都跟著這樣說。
許傾雖然表面上附和著他們,但如今慕皇防備著庭王的用意他都能看出來,只怕這次的事情對於庭王來說並非機遇,而是打擊了。
這時,宮裡的消息也已經傳入了祈王府,且是由慕皇身邊的李公公親自來通傳的。
「皇上出了那樣的情況,這麼多天來王爺您都沒去拜見一次,王爺,該不會這次傳您進宮是要問罪的吧?」元峻突然緊張了起來。
聞言,祈王有些無奈地掃了他一眼:「問罪倒不至於,你少想那些有的沒的,我不是讓你去盯著那位姑娘麼,你怎麼又擅離職守?」
「這……」元峻笑嘻嘻地撓了撓頭:「人家一直關在房間裡修煉呢,又用不著監視,不過王爺,您大人有大量,怎麼非要跟平西侯府的一個小侍女過不去呢?」
「我是大人有大量了,不然也不會將你養到這麼大,還養成了這副隨心所欲的性格,」祈王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頭,接著說道:「算了,你出去轉轉吧,等回來時同我講清楚城門處的情況。」
「是!」元峻一本正經地答道,說完後便高高興興地出了祈王府。
看著他輕快的背影,祈王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起身,朝著月香暫住的院子走去。
或許是因為監視自己的人離開了,月香也放鬆了許多,當祈王來到的時候,她正站在院中,怔愣愣地看著院子裡的花。
「因為時間急,沒怎麼準備,不知這裡你住得可還習慣?」祈王平靜地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月香方回了神,但朝他看去的目光卻多了幾分複雜。
「月知國的花匠在培育靈花的時候,對於那些長勢不好的,不會像其他國家的花匠一般將它們除去,而是會在它們旁邊放上一枚靈石,來幫助它們成長,因為在月知國的百姓們的信仰中,靈花靈草便如同孩子們一般,是上天賜下,陪伴孩子們一同成長的,」月香指著那花圃中的幾枚靈石,又說道:「祈王府上,有月知國的遺民。」
「你應當知道的,都已經這麼久了,那些不管曾經是誰的子民,如今都是慕延國的百姓。」祈王緩緩笑道。
月香搖了搖頭:「這不一樣。」
她進入祈王府後,一路看來,裡面所有的僕役都沒有受到區別對待,但而今在慕氏皇族的治理下,這偌大東境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身上流淌著月知國血脈的人,被稱為月奴,流淌著車雲國血脈的人,被稱為車奴。
當然,在這高高在上的帝京中,他們是看不到什麼月奴、車奴的,但只要走出去看看,看到那些奴隸們不公的待遇,看到那些生來就被打上了奴隸標籤的孩子們,也不知這祈王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月香沒有再多言,只是道:「跟在王爺身邊的那個小侍衛,也有一些小習慣,想必,他體內也有著月知國的血脈吧。」
聞言,祈王沉默了下來。
的確,元峻是他從前在幾個乞丐手下救下來的,雖然知道他是月知國百姓的遺孤,仍將他帶在身邊養大,但元峻卻不知這些,那些小習慣,也都是跟著自己的父母學來的,他被救下來的時候還很小,根本不知道別人欺負他,是因為他體內流著月知國的血。
後來,祈王也從未讓他知道過這件事,畢竟,他現在能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月香輕笑了兩聲,也不再追問,只說道:「他們能夠遇到慕延國的祈王,還真是幸運。」
祈王猶豫了片刻:「你也可以擁有全新的人生。」
月香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回了屋子。
她不準備同祈王多費口舌,也不能暴露太多,進入祈王府後,她也愈發看清了此人。
空有善心,卻根本不知這世間疾苦。
看著她身影的消失處,祈王也輕皺了下眉。
是她太過固執,還是說自己……
午後,祈王按照約定進入了鶴年宮,當聽到慕伯山說讓他代為處理朝政的時候,他心中也是一驚。
「皇兄應當知道的,我從未處理過朝政,代為執政的話,庭王倒是經驗豐富,想來也不會出什麼錯處。」
「靖庭到底還是年紀小,怎能與皇弟相比,朕在這鶴年宮內不知還要休養多久,唯有將政事交給你處理才能放得下心來,你就別再推辭了,難道你不想為皇兄分憂?」慕伯山緩緩說道,基本不給祈王繼續推辭下去的機會。
見此,祈王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祈王代政的消息傳到了庭王府內,慕靖庭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書房內傳來了一通玉簡落地的聲音。
「將請煉丹師的事情交給太子,又將處理政務的事情交給皇叔,父皇他當真有這麼害怕我會藉機奪權嗎,他就真的這般不信任我嗎!」慕靖庭氣得滿臉通紅。
鎮南侯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是個武將,帶兵打仗還行,這種時候讓他勸人,那可真是觸碰到短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