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些,挽清秋也無奈地開口說道:「退吧……」
看著這些弟子在修為強的人掩護之下迅速向著西境撤去,宿盈靈也參破了他們的意圖。
「他們想要逃到西境去,那我們還追不追?」海錦川飛身過來問道。
「追,將段嬌嬌搶過來,不能放過空空門的人,但也不能進入西境。」宿盈靈立刻說道。
又是一場不要命的拼殺,中境的人仿佛爆發了一般,北境和西境的人艱難抵抗著,雖然成功進入了西境的地界,但這一路上,不知又死了多少的人。
中境的人們在追到了西境邊界處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看著那些倉皇逃離的身影,他也緊緊皺起了眉。
他們原是想到了誅天門會插手這件事情,沒想到西境的其他兩個門派也都到了,他們一旦進入了西境,那這場戰鬥的性質很可能會改變。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在西境的地盤上滅了空空門,便是時間拖得久了,難保另外兩境也不會插手。
與整個修真界為敵,中境雖然有這個實力,但他們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而且,柯摩那邊,應當也不會再派人過來了。
夜色濃重,月光落下,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覆上了一層霜般。
容淵將一件斗篷披在了段嬌嬌身上。
她就坐在地上,眼中的血色還未曾退去,直直地盯著東北方,那是北境的方向。
容淵在她的一旁坐下來,她看著北境,他便安靜地看著她。
明明這四處有許多的人,但卻安靜得很,空中飄散著濃郁的血腥味。
許久之後,段嬌嬌仍看著北境的方向,啞聲說道:「容淵,那裡是我的家啊。」
容淵輕抿著唇瓣:「我知道。」
他也知道此刻段嬌嬌雖強忍著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但心中的痛苦,絲毫不亞於她身上的疼痛。
「吃藥了。」疲憊的卿南替許多弟子療傷之後,還強打著精神走到了段嬌嬌這邊,遞過去一枚丹藥,見段嬌嬌不接,便直接將丹藥塞進了她嘴裡。
滿身狼狽的卿南在她的身旁站了會兒。
她捨不得那個地方,自己又何嘗不是,看著那麼多年輕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身為煉丹師的他,心中也比誰都難受。
但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倒下。
這麼多的人等著他來救治,他還要將裴珩救醒,看著段嬌嬌的身體恢復好……
夜風靜悄悄的。
沈懷冰站在遠處,同長孫白交代好了還留在蒼瀾宗內的弟子們的事情,然後也朝著段嬌嬌的方向看去。
陳笙孤身站了許久,他不知此刻自己是否該過去。
萬般言語,無須說,她心中自然知道。
他上前一步,卻還是停了下來,蹲下了身拍拍酒兒的腦袋。
酒兒與他心意相通,立刻跑到了段嬌嬌的身前。
看著她憔悴的模樣,酒兒也沒有強行讓段嬌嬌注意到它,只是安安靜靜地窩在了她的身旁。
挽清秋看著趙隨心身上那些駭人的傷口,鳳眸底也染上了擔憂。
「如何了?」
「我沒事的師祖。」趙隨心正忍著疼給胳膊上的傷上藥,藥粉灑下的那一刻,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氣,疼得齜牙咧嘴的。
挽清秋蹙眉,正要拿過那傷藥的時候,趙隨心趕忙躲開了,灌了自己一口酒麻痹傷痛後,又說道:「師祖,你先別管我了,你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該好好恢復才是,就別亂轉悠了。」
「我並非煉丹師,對你們的傷情不甚了解,」挽清秋便說道:「但若是真的嚴重,不要強撐著,可聽清了?」
趙隨心咧嘴笑了笑:「放心吧。」
見此,挽清秋這才放心地去打坐恢復。
待他離開之後,長孫白這才走了過來,皺著眉看著他。
趙隨心瞟了他一眼:「我還沒死呢,你擺這個表情幹嘛?」
「我若是沒攔住你,你是不是真打算自爆,拖著幾個中境的大能去死啊?」長孫白的聲音中滿是質問。
聞言,趙隨心沉默了良久:「家都沒了,我還留著這條命做什麼?」
「誰說空空門沒了,臭小子,」付清殊的目光看了過來,他如今也是強打著精神,將一壇桃花酒拋給了趙隨心:「挽前輩還在,你師尊還在,我也在,還有這麼多的空空門弟子,我們都在,空空門就在。」
趙隨心怔愣下來,卻猛地被長孫白給提起了衣領:「永遠不要想自爆的事情,你自爆了能帶走幾個敵人?只要你活著,等十年後,百年後,千年後,照樣可以為空空門討回個公道!」
趙隨心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瓶也是一抖,其中的藥粉全都灑在了傷口上。
那強烈刺激的痛感傳到大腦,他的五官瞬間擰到了一起,立刻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
這次換長孫白愣住了:「怎……怎麼了?」
付清殊幽幽道:「你還是趕緊給他灌點酒喝吧。」
浮歡哭得兩眼通紅時,身旁忽然遞過來一張手帕。
她抬頭看去時,正好對上了雲景的眼睛。
「別哭了,」雲景從未安慰過女子,也不知該如何,他的眼神也稍顯笨拙:「不好看。」
話音落下,浮歡心中一痛,哭得更凶了,同時又接過了他遞來的手帕擦著眼淚。
「我還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從前在東境的時候,我看到最殘忍的也就是全村搬遷了。」浮歡抽泣著說道。
雲景也不知她為何越擦眼淚越多,原本冷硬的聲音放得輕緩了些:「你本是自由身,但你現在,是在為空空門難過嗎?」
「這……還不明顯嗎?」浮歡繼續說道:「我從沒見過其他地方像空空門內的氛圍這樣好,沒有人端著架子,大家都玩得很好,雖然偶爾會有人嚇唬我,但他們的心腸不壞,還經常給我找各種口味的靈果吃,這是唯一一個,我想一直留下的地方,可中境的那些人為什麼就非要打破這份美好,他們殺了那麼多的人……」
浮歡便好似有說不完的話,發泄不完的情緒一般,雲景站累了,便坐下來繼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