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大道無情亦有情

  陳笙微微點頭:「多謝道友將酒兒送過來。」

  說完之後,陳笙便轉身帶著酒兒往回走去,正此時,那千山雪又開口說話了。

  「那個……陳宗主,」千山雪的面上多少有幾分尷尬,其實她的心中,對自己師尊安排她所做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牴觸的,但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久仰陳宗主大名,不知可否……可否與陳宗主聊聊?」

  她原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今日她的師兄和師妹師弟們可都是到處碰釘子的。

  卻沒有想到,陳笙只猶豫了片刻,便點了點頭:「好。」

  酒兒一躍跳到了陳笙的肩上,乖巧地舔了舔他的臉頰。

  兩人走在月色鋪就的小路上,陳笙帶著酒兒在前,千山雪跟在後面,實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空氣中的氛圍凝滯了許久,她這才終於耐不住這尷尬了。

  「今日陣法大會之上鬧得很不愉快,想來其他宗門的人對我們煙水閣的弟子也多留了份心,我倒是沒想到,陳宗主竟然會不介意這些……」千山雪低低說道。

  陳笙的語氣仍舊沉著:「千山道友指的是?」

  「今日容少主在大會上所說,我師尊門下弟子都笨手笨腳的話語。」千山雪到底還是有些羞愧。

  「這樣啊,」陳笙淡淡道:「我本以為,今日千山道友來遇我,不是以畫閣主弟子之名,而是以你自己的身份。」

  他的這番話倒是叫千山雪一愣:「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聞言,陳笙輕笑了一聲:「難道千山道友不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了嗎,畢竟你天資卓越,在南境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旁人提起你的時候,都說千山雪的名號,倒是鮮少有人只知道你是畫閣主的親傳弟子。」

  這言語中帶了幾分誇讚之意,千山雪低眉笑了笑,先前的緊張和尷尬也隨之消失了:「不曾想,陳宗主竟是聽說過不少我的事情。」

  「在千山道友的心中,可有自己的道?」陳笙又問道。

  拋卻那些情愛陰謀的事情不談,聽到這個問題,千山雪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的。

  「音修與法修是不同的,我們從聲音中悟道,每個人心中都獨有一種聲音,或鏗鏘激烈,或平靜淡然,這便是我們的道。」

  「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陳笙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轉頭朝她看去的時候,面色帶了幾分認真:「為何這世間還會有那麼多修士為了成就別人的道,而自甘墮落呢?」

  這一刻,千山雪心中仿佛落下了一記重錘。

  難怪自己的師尊將這個任務派給自己的時候,十分嚴肅地囑咐了自己許多,果然這位陳宗主不好應付,他明明什麼都看透了,卻始終藏在心中,不露鋒芒,只待時機到了的時候再一語中的。

  千山雪自然清楚他這是隱晦地指向了他們煙水閣在做的事情了,按照師尊所說的,她應當對這句話置之不理,但她的羞恥和自尊卻不允許。

  陳笙抬頭望了眼月亮,緩緩說道:「既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要走怎樣的一條路,又何必去違背心中的道德,走一條險之又險的岔路呢?想必今日是陳某掃興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說完之後,見千山雪不答話,陳笙便轉身原路返回。

  看他的背影走出了很遠的時候,千山雪這才回過了神來,揚聲問道:「那不知陳宗主想要的是什麼,心中的道又是什麼?」

  陳笙的腳步不曾停頓,只輕輕揉了揉肩上小金紋虎的頭:「一條世間常有人走的道路,沒什麼新奇的,大道無情……亦有情。」

  待陳笙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千山雪似乎自嘲地笑了聲, 眼中的情緒卻極為複雜。

  隔了一日,陣法大會舉行第二天的時候,有了上次被容淵點破的經歷,畫璃音也未曾讓自己的弟子們再明目張胆地弄出什麼動靜來。

  只是整場大會上,她的眉頭始終緊皺著。

  幾個弟子悄聲談論起這兩日的任務進展來,一個個也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

  「昨日也不知那沈掌門在做些什麼,我在破陣宗內轉了好幾個地方都沒能碰上她,現如今可真是只有在陣法大會上才能看到她的影子了,」荀嘉皺緊了眉頭,語氣中滿是無奈:「我還不敢去北境的庭院找他們,那個趙隨心他……他……唉……」

  燕朗若也揉著自己的額角說道:「他們都已經對我們有了防備之心,這任務還如何進行得下去。」

  聽到這番話,畫璃音不悅地看了過來:「你們平日裡不是都很受歡迎的麼,怎麼對面的人一變成了各宗掌門人就不行了?我平日裡真是白寵你們了,還不如雪兒那邊的進展快!」

  這幾個弟子也都知道千山雪已經單獨將陳笙給約出來過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看去。

  「二師姐,你跟我們說說你的秘訣唄!」蘭心湊了過來問道。

  然而千山雪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眼神仍在放空。

  「二師姐?」

  畫璃音也注意到了她的情況,此刻也看了過來:「雪兒?」

  千山雪慌忙回過了神來,趕忙低頭應下:「師尊。」

  「你今日怎麼心不在焉的?」畫璃音問道。

  「弟子無事。」千山雪猶豫了片刻。

  「無事就好,」畫璃音的眉頭輕皺:「北境那些人這裡,就全靠你來突破了,待得到了那陳笙的心之後,便全靠你來幫助師兄妹們突破其他的掌門人了。」

  「就像……」千山雪的眼底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悲痛:「就像應師妹那樣嗎?」

  「自然,」畫璃音的目光也向著不遠處的應夢嫻看去:「你看夢嫻,做得多好啊,你們都該向她學。」

  「弟子知道了。」千山雪的聲音中有幾分低落。

  *

  「哎呀呀,難道說是沈大掌門一個人在南境應付不來,想著請我過去搭把手了?」光幕中是段嬌嬌那張欠揍的臉,她正抬手抹去唇邊的酒漬,大概是因為好看,這樣粗魯的動作在她身上也變得賞心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