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又十八年了!」趙隨心又是一驚,「這麼看來,月知國一日不被攻破,咱們就一日不能出去?」
「我還以為你進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段嬌嬌悠然說道:「你現在想出去了?」
聞言,趙隨心趕忙搖頭:「我只是擔心,這麼長時間不在,北境該怎麼辦,非盜正是發展的時候。」
段嬌嬌輕笑了一聲,隨即說道:「你當咱們門內的人是擺設不成?司掌門,付師兄,哪個不是時時關注著非盜的情況,你也為了非盜的發展奔波了幾十年,該放鬆放鬆了。」
這會兒,卿南已經跟人聊天歸來了,此刻滿面笑容地說道:「誒,等會兒粥就煮好了,咱們排隊去領啊。」
「看來你已經投入角色了啊。」段嬌嬌笑道。
同一時間,皇庭內,在宮人的帶領下,月香公主看到了月皇的遺體。
看著棺中安睡著卻再也醒不過來的人,回想起這漫長歲月中為數不多的父女溫情時刻,月香緩緩跪在了棺前。
萬敬雙便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身形微微顫抖的模樣,眼中也滿是自責。
宮人們都已經退下了,空氣中安靜了下來,月香壓下了心中的痛苦,緩緩開口道:「說吧,為何要殺我父皇。」
聞言,萬敬雙再次跪了下來:「皇上他……欲嚮慕延國獻城投降。」
話音落下,月香的臉色瞬間一變:「獻城投降?這怎麼可能,這是父皇辛苦守衛了數百年的月知國,這些年來征戰殺伐,何時低過頭?!」
「慕延國得到了中境的支持,在吞併了車雲國之後,實力日漸壯大,但我們若是抵死相抗的話,也未必不能保下這領土來,但皇上他親眼看到過車雲國皇室的下場,他……不想再鬥了,」萬敬雙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慕延國差人來送信,許給了皇上豐富的資源和爵位,令他臣服於慕延國,不日後前往慕延國帝京,他同意了。」
月香沒有再說話,她心中自然是不想相信自己的父皇會屈服於強權,但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便有預兆了。
當年,趙將軍的古墓群現世的時候,人人都傳言那裡面有天生靈寶,爭相想要進去探索,那時候的她感念趙將軍對東境的恩德,覺得這樣一代英豪不應在死後還被驚擾安眠,便領兵鎮守在古墓群之外。
若不是月皇那一道詔書下來,讓她撤軍,她或許還能守住那古墓,不讓任何人進去。
這些年來,父皇也是事事不敢與慕延國相爭,他只想守著月知國這片領土,卻也令國家的發展速度遠不及慕延國。
想至此,月香公主的眼中已經積滿了淚水。
「所以你就殺了他?」
「老臣極力勸阻過,可是皇上卻並沒有聽從……而且,已經有使者團被慕延國扣押的消息傳了過來,老臣只會帶兵打仗,玩弄權術的事情雖然不懂,但也能夠看出來,公主已經被慕伯山扣押,但他卻不敢動您的性命,便是因為您背後的月知國,如果皇上他也前往了慕延國帝京,那慕皇若是能兌現承諾最好,如若他出爾反爾,對您和皇上不利,斬斷了月知國的皇室血脈,照樣可以吞併月知國。」
「你可敢發心魔誓,方才所說的一切,字字屬實?」
「老臣不敢有所欺瞞,即便今日公主不治我的罪,待月知國度過這場難關後,我亦會自刎謝罪,」萬敬雙緩緩說道:「我現在,只想守護好月知國,守護好殿下……和百姓們,方才所言,若有違背,則一生……」
「也罷!」未等他的心魔誓說完,月香公主便開口打斷了,她面向著月皇的棺木,重重地磕下了頭去:「父皇,兒臣不孝,待兒臣將月知國安定下來之後,再來請罪。」
她的頭始終抵在地面上,不知過了多久,方才緩緩站起了身來,朝著萬敬雙看去。
「將士們傷亡如何?」
避難點,經過了大半天的忙碌,天色也接近了傍晚。
災民們席地而坐,休養生息,段嬌嬌的手上還捧著剛剛領來的熱粥,正喝著的時候,卻見遠處有一隊穿盔戴甲的人直朝著軍營的方向去了,為首的那人,正是月香。
她已經打起了精神來,即便天色已晚,仍堅持著要親自去軍營看望將士們的傷情。
長孫白也看到了那邊的情況,又見段嬌嬌獨自坐在那邊出神,便走了過去,安靜地在一旁坐下。
段嬌嬌的目光還看著遠處,察覺到他來了,便緩緩開口道:「你覺得,這護城大陣,真的能夠支撐十八年嗎?」
「我覺得能夠支撐二十年。」長孫白平靜地說道。
「嗯?」段嬌嬌有些驚訝地看向了他:「如何說?」
「因為他們有一位好的領袖。」
聞言,段嬌嬌也清楚了他話中的那位領袖便是月香公主,這樣想來也是,若有好的領導人,軍民心思一致,也未嘗不能創造奇蹟。
「只可惜,再堅持多久,結局都已經註定了。」段嬌嬌輕嘆了一聲。
長孫白聽著她的嘆息聲,剛轉過頭去欲要寬慰幾句,卻直接對上了趙隨心的眼睛。
趙隨心幽幽地看著他:「小竹,你不去喝粥,在這裡做什麼?」
對上他那古怪的眼神,長孫白似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趕忙迴避開來,然後淡淡說道:「我不餓。」
「凡人怎麼可能會不餓,你可不要出么蛾子,中午的粥你就沒喝,怎麼,」趙隨心又挑了挑眉:「難道你想喝大姐手裡那碗?」
「咳咳咳,」易形面具也蓋不住長孫白耳朵上的紅暈,他趕忙站起了身來,朝著粥棚的方向走去:「我喝就是了。」
待長孫白離開後,段嬌嬌便將手裡那碗白粥交給了趙隨心,邊說道:「你又何必總是打趣他。」
趙隨心瞧著長孫白離開的背影,不由喃喃道:「我哪裡是故意的嘛,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想讓我的朋友惹上麻煩罷了。」
聞言,段嬌嬌的眸光卻是一亮:「什麼受人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