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的酒。」
酒放在了桌子上,段嬌嬌揭開壇蓋聞了聞,讚嘆道:「味道不錯嘛。」
李海見這個姑娘不像先前來的那兩人般霸道,心中便更是不忍了,想要開口勸她離開的時候,卻見段嬌嬌的目光放在了他袖子遮蓋不住的傷口上。
見此,李海的心中一慌,趕忙將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
段嬌嬌輕輕一笑,提著酒罈子站了起來:「酒我回房間喝了。」
剛走上樓梯,便聽見一陣暴怒的叫聲,那金丹大圓滿的男修迎面走來了,後面還跟著那個金丹初期的女修。
那男修脾氣暴躁,此刻又正發著怒,即便是看到旁邊陌生的過路人,也停下了腳步來諷刺幾句。
「喲,又有個找死的過來了啊!」
說完之後便繼續向著客棧門外走去,那女修趕忙追了上來。
「哎呀師兄,你這是要去哪裡,你不在這我一個人害怕……」
段嬌嬌沒有理會這二人,提著自己的酒,隨意找了間空房住下了。
那現在,就只等天黑了。
她聽周建仁講過這荒村客棧的故事,十幾歲的男孩捨不得離開自己意外去世的爹娘和妹妹,便尋了個邪門的法子,將自己親人的魂魄留了下來,養在了瓦罐里成為了一種介於怨鬼和鬼修之間的東西,他們還是鬼,但沒有鬼修的理智,會控制不住地想要食人血肉,而他們的力量也可以達到很強,這與吃過多少人有關。
當初男孩拿到這個邪術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會將自己的親人變得必須要食人血肉才能生存下來,男孩年幼的心中只想讓爹娘和妹妹繼續陪伴著自己,他一個人不辭辛勞地經營著爹娘留下來的這家客棧,閒下來的時候就去地窖,和爹娘妹妹一同說話,原本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平靜而幸福,但突然有一天,客棧中死人了。
起先只是死了一個人,後來是兩個,三個,越來越多,遇害的人只剩下了一副骷髏架子,身體已經被吃乾淨了,連血都被舔得一滴不剩。
這令客棧內的生意迅速慘澹下來,也讓男孩起了疑心,他摸出了受害者被害時間和地點的規律,在兇手下一次犯案之前,早早地蹲守在了地方。
後來他看到了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一幕。
那害人的,就是被自己養在瓦罐里的,爹娘和妹妹的魂魄。
他最終阻止了自己的親人,他不想無辜之人因此喪命。
而他們吃人的事情在自己的兒子和哥哥面前暴露了,也不敢再放肆,但又實在餓極了,扛不住欲望的驅使。
為此,男孩便決定用自己的血液來餵養他們,只為了他們可以不用殺人。
但這到底還是徒勞。
從他選擇動用這邪術的時候,冤孽便已經成形,男孩再沒有看到過自己的親人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那些前來歇腳的過路人卻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
他或許還不知道,在地窖的下面,埋了不知道多少具白骨。
而隨著不停地放血,男孩的身體也格外虛弱了。
段嬌嬌這一次會選擇來荒村客棧,也的確應了先前那金丹大圓滿的男修隨口說的那句,她是來找死的。
今早她故意將沈懷冰一同叫了出來,便是想要解決那中境派來暗中跟著她們兩個的人。
雖然他們躲在暗處,但如果跟蹤的人遇到了危險,生死一線的時候,他們肯定會出來的。
就像當初在北境的時候,驚災來找她取放在身上的點化池時,最初的風陌塵傀儡還是不管不顧地衝出來想要救自己。
而她現在也能夠猜出,新的風陌塵,應該就是暗中跟蹤沈懷冰的人,如果他是跟蹤自己的話,那又怎會認不出她就是段嬌嬌。
那麼,跟在她身後的,會不會也是個傀儡呢……
日落西沉,天空覆蓋上一層黑色,陰沉沉的長街之上,除卻一些昏暗的光芒,還有飄在空中的幾團幽火照亮著街上的景物。
這個時間,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回到了暫居的地點,因為更多的野鬼就要出現了。
但一藍衣女子卻孤身走在長街上,並沒有著急的模樣。
很快,一隻小鬼便出現在了她的背後,正要搞偷襲的時候,冷不防地被一根憑空凝成的冰菱刺穿。
沈懷冰抬了抬手,未曾向後看一眼,便將那冰菱給召回了手中。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野鬼朝著她的方向飄了過來,沈懷冰也立即抽出了手中的長劍,與這些野鬼們展開了廝殺。
荒村客棧內,段嬌嬌抱著那已經空了的酒罈,醉醺醺地靠坐在了床邊,她臉上滿是醉酒後的紅暈,眼睛輕輕閉著,不時砸吧兩下嘴。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便見一個瓦罐通過房門的縫隙走了進來。
那瓦罐不同於在地窖時的樣子,現在的它四角破開了洞,渾濁的黑煙從洞內飄出,凝聚成女孩手腳的模樣。
瓦罐躡手躡腳地朝著段嬌嬌的方向走來,同時還用那細細的女音小聲道:「這麼漂亮的姐姐,可惜是個酒鬼,喝得這麼醉,也不知道她的肉好不好吃……」
另一邊,周邊圍過來的野鬼越來越多,沈懷冰也逐漸應付不過來了,正當她要被一隻鬼修給抓到的時候,憑空一道劍氣打了過來將那鬼修給震退,緊接著又是數道劍氣飛來,解決了沈懷冰身旁的一波鬼修。
但那藏在暗中的人卻並沒有露面。
但下一刻,沈懷冰手上使用的劍招一亂,立刻就給了那些圍在她身旁的野鬼們可乘之機,一個個興奮地尖叫著朝她撲了過來。
而沈懷冰似乎是被嚇住了一般,反應變得遲鈍了許多,正當一隻鬼要抓住她的時候,一道男子的身形突然出現,手中甩出了一段捆仙繩捲起了她的腰身,將人瞬間帶離了野鬼們的圍攻範圍。
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正是風陌塵,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張臉,也還是和記憶中一樣,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
沈懷冰的眼底划過一絲傷痛,緊接著,她便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天劍宗的風道友,你怎會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