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人質已經救出來,嫌犯再沒有理由去威脅易青生,於是他們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在蘆葦叢邊見到的那間倉庫,的確就是用來關人質的沒錯,但倉庫都是未實名,就算知道這間倉庫也不知道這是誰的。
易青生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而忽略的這個東西就是破局的關鍵。
白晚舟最近一直待在和平大廈里。
大廈歸易氏所有,無論走到哪裡都有易氏的人或者士兵看著她。
偶爾她會遇到之前在雨中見過的易青生的父親,他總是無視自己,像個無憂無慮的老頭,偶爾和別人約著出去下棋。
最近一直都沒見到易青生,他似乎在忙於抓嫌犯,白晚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自己的事情那麼上心。
不過他沒有因為綁架的事情而限制白晚舟的自由,白晚舟還是能離開和平大廈,去外面的街道玩,去和小櫻見面,只是身後一直會跟著一個易氏的人。
因為有別人在,白晚舟不能從洞口偷偷溜出去,因為那是易青生的秘密,她就只能在附近玩。
小櫻因為上次白晚舟的事情禁了幾天足,後面保姆還是拗不過,又讓她偷偷溜出來。
白晚舟和小櫻坐在路邊的台階上,小櫻蛀蟲不能吃糖,眼巴巴看著白晚舟啃糖葫蘆。
小櫻:「給我吃一口唄。」
白晚舟:「不,剛才你保姆說了,不能給你吃。」
小櫻:「就一口,偷偷的。」
白晚舟:「不行,你牙齒會壞的。」
小櫻:「這糖葫蘆還是我給你買的呢。」
白晚舟:「謝謝,但也不行。」
小櫻「哇」的一聲彎下腰,欲哭無淚。
她們這個年紀正是愛吃甜食的時候,但小櫻已經很久沒有吃甜的了。
小櫻抬頭,看見保姆正在和白晚舟長得很帥的跟隨搭話,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白晚舟那邊伸,如願地舔了一口糖葫蘆。
嗯~果然甜。
白晚舟滿頭黑線,但沒揭穿她。
小櫻托著下巴,表情總算好看些:「誒,你不是易青生妹妹嗎?他不給你零花錢?」
「我不是啦。」白晚舟尷尬地撓了撓臉頰。
「還說不是,他為了找你,幾乎要把和平城鎮整個翻過來。」小櫻誇張地做了個翻來覆去的手勢:「而且現在你不是住在和平大廈?跟隨還是易家的人。」
「和我沒有關係,只是因為那人要錢要到易青生頭上了,換成是任何人他都會那樣的。」
小櫻伸出一隻指頭,搖了搖:「你還是太單純了。」
白晚舟吃完糖葫蘆,從台階上站起來。
小櫻還不想那麼早回去,她想了想,指著新開的兒童樂園的方向:「我們去那邊玩,好不好?」
說是兒童樂園,其實就是一些國外玩具堆積在一起,還有一些適合兒童玩的沙子。
白晚舟以前隨便去一個兒童樂園都比這個好不知道多少倍,她其實有點不太想去。
但看在小櫻眼巴巴的份上,只能點了點頭。
「不過你這身衣服玩得了嗎?」白晚舟指著小櫻。
她身上穿著緊身的和服,早上剛去過祭禮。
「放心啦,沒有問題。」
似乎是為了展示真的沒有問題,小櫻起身,在原地轉了兩圈。
轉的過程中,由於她的幅度太大,一腳踩到了衣服的邊緣,和服尾部本身就有一些緊,小櫻一個踉蹌,直直地摔下樓梯。
「啊!」
小櫻狠狠地摔在地上,好在台階並不高,她並沒有受傷。
保姆「哎呦哎呦」地跑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小櫻齜牙咧嘴地從地上起來:「沒事。」
「要不要回去看醫生?」
「不用啦!這樣回去會被媽媽罵的!」小櫻甩甩手,身上的確不是很疼,但是胸前被硌得慌。
她摸了摸胸口,從裡面掏出一個類似於項鍊的東西。
白晚舟看過去,發現是一個懷表。
「慘了,懷表壞了。」小櫻打開懷表的蓋子,裡面用來隔絕照片和空氣的玻璃碎了,裡面的照片是她和父母的合照:「這下媽媽要罵我了。」
白晚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只是玻璃壞了,應該很好修吧?要不要拿去修?」
「對哦!」小櫻一蹦,很是高興:「只要在今天回家前把懷表修好,媽媽不就不知道了嗎?」
於是兩人放棄了去兒童樂園的計劃,小櫻拽著白晚舟往懷表店走。
白晚舟從來沒有見過懷表店,在她的世界沒有這些,大家都用的是電話手錶,她也只是在圖畫書里見過懷表。
懷表店不大,很像現代的老式手錶店,整個店面呈棕色,店裡掛著各式各樣的懷表和手錶,正對門有一個櫃檯,櫃檯里也放著各種懷表,看起來價格不菲。
在櫃檯後面有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在動,但小櫻和白晚舟的個子不高,她們沒有看見人。
小櫻走過去,把懷表放在櫃檯上:「有人嗎?」
那顆光溜溜的腦袋抬起來,露出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臉,他戴著一個鏈條眼鏡,溫柔地沖兩個女孩笑了笑:「有什麼需要幫助?」
「叔叔,我的懷表壞了。」小櫻仰著腦袋說。
懷表店老闆站起來,年紀雖然有些大了,但背脊挺拔,他摘下眼鏡,飛快地掃了兩人一眼,接過小櫻的懷表。
「玻璃碎了啊,其他地方似乎沒損壞。」
「嗯!幫我換玻璃就可以了。」小櫻怕自己零花錢沒帶夠,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換這個要多少錢?」
懷表店老闆笑了一下:「我怎麼能收小朋友的錢。」
說著,他拿著懷表坐下,重新戴上眼鏡,低頭開始修起來。
小櫻對白晚舟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悄悄對白晚舟說:「沒想到這個老闆這麼好。」
「是啊。」白晚舟點頭。
她對這裡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左看看右摸摸,在店裡亂轉。
原來懷表有那麼多款式,有的淡雅,有的高貴,有的又很可愛。
小櫻的那款就很可愛,上面還掛了一個金屬的小熊,非常符合她的氣質。
白晚舟有些心動了,但她沒有錢,只能眼巴巴的看看而已。
如果她有一個懷表,裡面可以放她和爸爸媽媽的照片。
不過她的世界沒有懷表,是不是只能在這裡用。
如果是這樣的話,裡面就放小櫻的照片,還有易青生也可以,還有時惜月姐姐的。
想起時惜月,白晚舟垂下嘴角。
時惜月姐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那些人會不會給她吃飯?
老闆低頭修懷表,他的動作很快,細長的螺絲刀飛快地將懷表打開,取下壞了的玻璃,然後打開腳邊的抽屜,裡面放著很多用白紙包著的玻璃塊,他在裡面挑了一下,拿出其中一個,正好和小櫻的懷表差不多大。
白晚舟看了一會,看向那個螺絲刀。
這種細長的螺絲刀是很多地方都會使用的嗎?
很快,老闆修好懷表,還給小櫻。
「謝謝。」小櫻接過表,重新在脖子上掛好。
老闆看向白晚舟,發現她正在看他櫃檯上的懷表。
「怎麼了?」他問。
白晚舟收回視線,對老闆笑了笑:「這些懷表好看。」
白晚舟的視線過於炙熱,簡直把「我想要」寫在臉上。
老闆看了她一會,隨後轉身,在後面的櫃檯里摸出一個小懷表,銀色的,上面有蝴蝶的圖案。
他將懷表遞給白晚舟:「送給你。」
「為什麼?」白晚舟很喜歡那個懷表,但她從小就被教育不要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因為你很像我的女兒小時候。」老闆說著,付出笑容,像是想起他以前那些快樂的時光:「我的女兒也想你一樣,可愛活潑,看見喜歡的東西就一直看著,然後我都會給她買。」
白晚舟被說中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齒。
小櫻問道:「你女兒呢?」
「她上大學呢。」
「哇,真厲害。」
「所以,我們也算有眼緣,這個送給你。」老闆說,他一頓,說道:「稍等,我給你加個東西。」
他拿著懷表又走回工作檯,在裡面敲敲打打一會兒,拿出懷表,上面已然多了一個亮晶晶的小蝴蝶。
「哇,真好看!」白晚舟眼睛都亮了。
小蝴蝶的翅膀上還鑲有綠色的小寶石,老闆說:「這是用玻璃碎片磨成的。」
白晚舟真的很喜歡,她把媽媽的話扔在腦後,伸著脖子過去,老闆為她戴上懷表。
今天一天都很開心,白晚舟和小櫻分別後,蹦蹦跳跳地拿著小櫻的作業回到和平大廈。
易青生似乎還是不在,或者在他的房間處理別的事情。
反正回到和平大廈,跟隨也走了,白晚舟就自己跑回房間,一邊欣賞懷表,一邊給小櫻寫作業。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白晚舟噔噔噔跑過去開門,發現是易青生。
「哥哥。」白晚舟甜甜地叫了一聲。
「在幹嘛?」易青生問。
白晚舟後退了一步,讓易青生進來,她的桌上放著小櫻的作業。
「她又把作業給你了啊?」易青生無奈的笑笑,走過去,隨手翻了幾頁。
都是白晚舟的字跡,毫無例外,全對。
「這些題目是不是對你太簡單了?我托人給你換些你能做的題?」
白晚舟坐在窗沿晃腿,一聽易青生說,表情耷拉下來:「不要不要。」
「這裡有意思嗎?」易青生問。
「還好。」也許對於之前白晚舟想去哪就去哪來說無聊了點。
「我是不是把你管太嚴了?」易青生接著說。
白晚舟能感覺到他最近越來越成熟,似乎慢慢變了一個人,他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少了,反而經常能看見他疲憊的神色。
他也再也沒穿休閒的衣服,就連現在抽空來看白晚舟,都是一身黑的西裝,偶爾白晚舟遠遠看見他,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好像這一切都是在自己失蹤後發生的變化。
「沒有的。」白晚舟回答。
她也能理解易青生,嫌犯還沒抓到,她現在還不是完全安全的地步,自然不可能想去哪就去哪,易青生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更何況,現在她有地方住,能吃飯,不用擔心天空會不會下雨,這已經比她之前的生活好得多了。
易青生解開袖口的紐扣,像是解開鏈條的野獸,他鬆了一口氣:「明天我有時間,我把你帶去外面的別墅,之後你就呆在別墅里,暫時先別回來了。」
「可能會有些無聊,但很快我就會抓住嫌犯,那時候我再來找你。」
白晚舟知道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點了點頭:「好。」
「不過小櫻的作業我要還給她。」
「嗯,你和小櫻解釋清楚,以免她不知道,再來找你。」
易青生起身,過去拍了拍白晚舟的頭,想要和她先道別。
目光向下,瞥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因為位置有些尷尬,易青生下意識移開視線,又發現不對。
他在白晚舟面前蹲下,這個視角就看不見什麼,然後他伸出手,遠遠地指了指白晚舟的脖子處:「這是什麼?」
白晚舟摸出懷表,表情很高興:「懷表!好看嗎?」
上面的蝴蝶閃著綠色的光芒,生動得像是要直接活過來飛走一般。
易青生沒有回答,細細打量起懷表:「哪裡來的?」
白晚舟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我和小櫻去修懷表,那裡的老闆送的。」
易青生只見過懷表老闆一次,但他向來對人過目不忘,他想起懷表老闆是個頭髮掉光的大叔。
「他為什麼送你表?」
白晚舟托住下巴,思考道「他說我像他的女兒。」
易青生回想一下,懷表店老闆好像的確有個女兒,不過他的女兒應該年齡不小。
上次瞥了一眼照片,模模糊糊間看見他女兒看上去應該和時惜月差不多大。
時惜月嗎?
看她穿的那身衣服,應該也是留學歸來的學生,記得上次懷表店老闆好像也說過他的女兒在外面留學。
不過時惜月姓時,懷表店老闆姓孟,他們顯然不是一家的。
時惜月一個剛回來的學生,說自己是這麼多起綁架案的犯人,明顯有鬼。
只是,一切有那麼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