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和平大橋許多散步的人,因為封城的原因,人比之前少了許多,但對易青生他們來說,依舊是有些困難的。
士兵偽裝成路過散步的群眾,易青生親自到場。
原本大家一致不讓易青生去的,因為不知道綁架犯到底是什麼企圖,萬一他只是接著白晚舟騙易青生來,然後對他進行傷害,那在場的人全部都要掉人頭。
七點整,並沒有看見可疑的人。
易青生按照約定走到橋邊,那裡停著一艘小小的木船,木船的大小剛剛好只夠放一個箱子。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除了士兵,並沒有人在意這個角落。
他沒有猶豫,將裝有錢的木箱放進船里,起身,摸了摸鼻子。
這是他設定的暗號,摸鼻子就代表繼續進行計劃。
士兵們慢慢靠近橋邊,假裝散步,實則追蹤船的去向。
小木船晃悠了一下,竟開始慢慢動起來。
木船沿著河流往橋下游去,它要前往的方向要先經過和平大橋橋底。
士兵們眼睛都不敢眨,緊緊地盯著木船。
然而,木船晃晃悠悠進入和平大橋橋底,卻遲遲沒有出來。
它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易青生第一個感覺不對,立馬喊起來:「封鎖和平大橋!」
「是!」
群眾被嚇了一跳,紛紛叫喊著被士兵圍在了和平大橋附近。
幾名士兵下橋檢查,就如平常的大橋一樣,鏤空的,連只蒼蠅都沒法藏,木船和箱子真的不見了。
其餘的士兵對在場的群眾搜身。
一個白皮膚黃頭髮的男人用英語叫喚:「你們隨意侵害別人的權益,我要對你的提出訴訟!」
易青生白了他一眼,同樣用英語回道:「沒問題,訴訟前,我會剝奪你的和平城鎮居住權。」
那個洋人熄火了,瞪著眼睛站著,老老實實。
可結果不盡人意,群眾里也沒有找出疑似犯人的人。
易青生煩躁地揉頭髮,只能希望那個犯人拿了錢能放人。
回到大廈,易青生沒有等來放人的消息,反而又收到了一封信。
送信的還是那個瘦瘦小小的郵差,他又是一臉恐懼地被士兵按在地上。
易青生進屋時斜了一眼,頭疼得不行:「放了他。」
士兵放了郵差,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打開信,同樣的字跡,同樣的高級墨水。
[明天晚上7點,十萬,和平大橋,同樣的地方。]
「呵。」易青生冷笑一聲。
如果一開始的五萬他不知道什麼意思,那現在的十萬,他就懂了。
這根本就是服從性測試。
犯人的野心可比易青生想像的要大得多。
「行,我陪你玩,看是我先被你騙空還是你先露出馬腳。」易青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
白晚舟醒來的時候,雙手雙腳都疼得不行,但她根本動彈不動,因為她的四肢都被綁住了。
她似乎在一個小小的地下倉庫,很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頭有些昏昏沉沉,她的記憶停留在玩沙包的時候。
她剛將沙包扔出去,忽然就衝出一個人,用布將她的臉悶住,接著她聞到一股明顯的柑橘味,隨後就沒了意識。
那人的力氣很大,是個男人,其他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在待幾天了?
易青生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
腦子裡忽然冒出易青生的名字,隨後她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易青生憑什麼要在意她在不在,她又不是他妹妹。
眼睛慢慢適應黑暗,白晚舟突然有些害怕。
因為她看見在她的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影。
人影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難道這裡還綁了其他人?
小小的白晚舟壯著膽子,將自己倒在地上,慢慢地滑行過去。
離那個人影越近,白晚舟的視線就越清晰,她看見那個人影是個女人,準確來的應該是個女生,年齡並不是很大,看上去是個學生。
女生緊閉著眼,頭歪在一邊,白晚舟很久才分辨出來她有在呼吸,呼吸很淡,胸口一起一伏。
白晚舟弱弱地叫了一句:「姐姐?」
女生沒有反應。
白晚舟壯著膽子:「姐姐,醒醒。」
女生身體一抖,慢慢睜開眼睛,胸口大幅度起伏,像是貪婪地吸收現在的空氣,瞥見倒在腳步的白晚舟,嚇得驚呼了一聲,隨後又平靜下來。
「姐姐,你醒了。」白晚舟說。
「你沒事吧?」女生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關心白晚舟,聲音很好聽,平靜自治,在一定程度上安慰了白晚舟一些。
白晚舟搖搖頭,想到這裡現在的黑地,又補了一句:「沒事。」
女生左右看起來,在分辨這裡是哪裡,隨後收回視線,嘆了一口氣。
「能起來嗎?」她問。
白晚舟蛄蛹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成了雙腿跪在地上的模樣。
女生冷靜地對白晚舟說:「在房間的左邊角落,那裡應該有個螺絲刀,麻煩你去拿過來,我腿麻了動不了。」
這個姐姐應該能救自己出去,白晚舟想,於是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往那邊挪,雖然時間有點長,但她還是抵達了女生說的地方。
那裡放著許多工具,的確有女生說的螺絲刀。
女生的聲音傳來:「咬過來。」
白晚舟用臉去拱,咬住螺絲刀,又慢慢移回去。
白晚舟將螺絲刀咬過去,女生已經掙扎著半跪著,強忍著腳劇烈的麻感,反手用螺絲刀磨自己被反綁著手的繩子。
螺絲刀是細長型的,只要速度快力氣大,完全可以當刀用,沒過多久,女生綁手的繩子斷了,她立馬解開自己腿上的繩子,然後去解白晚舟的。
白晚舟手得到了自由,由於被綁太久,鬆開的一瞬間劇烈的酸痛,白晚舟悶哼了一聲,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手臂。
女生替她輕輕揉著手臂,能感覺到她指腹的溫度,白晚舟一下就想起了她的媽媽。
女生摸索著起來,腿上的麻感還沒散去,她「嘶」了一聲,幾乎沒有猶豫地一瘸一拐往房間中間走去。
「咔噠」一聲,房間亮了,忽然的亮讓白晚舟眼睛一下子糊了,她閉上眼睛,然後才睜開。
白晚舟看清了那個女生。
女生穿著國外的學校制服,的確是學生沒錯,她長得很漂亮,一開始看見制服白晚舟以為她是外國人,但看見她圓圓亮亮的杏眼,和一頭烏黑靚麗的黑髮,再加上流利的中文,的確是中國人沒錯。
「我叫時惜月,你呢?」女生開完燈後轉身,看向白晚舟。
「白晚舟。」
白晚舟打量起周圍,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裡是不同的金屬和工具,的確是個倉庫沒錯。
「惜月姐姐,為什麼感覺你很了解這裡?」
時惜月勾了勾嘴角,表情有些強顏歡笑:「我當然了解這裡,除了犯人,我就是最了解這裡的人了。」
她指了指中間的木梯,再指了指天花板:「這裡就是出口,雖然現在大概率被鎖了,這裡是倉庫,從倉庫出去,是屋子的後院。」
「那你怎麼會被抓?」白晚舟摸不著頭腦。
如果真如時惜月所說,那她應該是白晚舟應該害怕的人才對,可白晚舟一點也不怕她。
「我是為了救你被抓的。」
「啊?」白晚舟一愣:「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錯的不是你。」時惜月在倉庫摸索,試圖找到一個開鎖的工具。
頭頂突然響起腳步聲,緩慢沉重。
她們雙雙看向天花板,心吊到嗓子眼。
犯人抽著長煙,慢悠悠地走到倉庫門口。
倉庫有兩道門,第一道的真正的倉庫的門口,是一座在地面上的小房間,打開門,房間裡是一些堆積的工作用的材料,越過這些材料箱子,在房間的深處,有一塊和地面幾乎顏色一樣的地毯,掀開地毯,露出地面上一個深棕色的木板門。
蹲下,打開木板門,露出漆黑的,通往地下的樓梯。
他沒有進去,探著腦袋往裡面看,地下倉庫一片漆黑,兩個女生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眼睛緊閉還在昏迷,她們的雙手雙腳被繩子綁住。
確認她們還在,犯人「啪」的一聲將門關上,又慢悠悠地走了。
確認犯人離開,白晚舟和時惜月雙雙鬆了一口氣。
白晚舟看向自己慌亂搭上的腳上的繩子,還好倉庫黑,那人也沒有進來看,她才躲過一劫。
時惜月重新打開燈,表情很凝重。
果然逃出去很困難。
除非他可以長時間的離開這裡,這樣時惜月無論造出什麼動靜都不會被發現。
他一定會去威脅白晚舟的家人,那段時間可以利用,可是什麼時間呢?
時惜月去看白晚舟:「你的家人什麼時候在家?」
白晚舟懵了:「我,我沒有家人。」
時惜月皺起了眉頭:「什麼?」
「我在這邊沒有家人。」
「那他抓你做什麼?」時惜月這句話不是對白晚舟說的,是她自己的自言自語。
「那除了家人,有沒有什麼人和你比較特殊?他會把你留這麼久,說明他心裡有認定他有可以利用你威脅的人,甚至可能已經成功了。」
時惜月這麼問,白晚舟猶豫了一下。
小櫻?如果第二天自己沒有赴約,她是否會來找自己?可小櫻自己都是個孩子,她與小櫻的父母沒有任何聯繫,小櫻的父母怎麼可能會來找自己?
「可能,有一個……」
「誰?」
「他叫易青生……我也不確定。」
「易青生?」時惜月震驚了一秒,不可思議地呼了一口氣:「他真是瘋了!」
以前聽說他只是綁架一些比較富裕的家庭,沒想到現在主意都打在易家頭上。
「好,就當是易青生。」時惜月走向白晚舟,拉著她找了個箱子坐下:「易青生的作息是怎麼樣的?」
白晚舟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他白天出去,一整天都不在城裡,天黑之前回城。」
「這個信息他一定也掌握了,那他拿到贖金的時間,也一定是在易青生回來之後,假設我是他,我會在去拿贖金的時候來看你一眼,確認你還在。」
「剛才他來看你的時候,嘴裡還抽了煙,顯然沒有那麼急迫,可以推斷他現在暫時還不是去拿贖金的時間,現在大概率還在白天,晚點他應該會再來一次,那個時間應該就是他拿贖金的時間。」
白晚舟聽得似懂非懂。
但她莫名就信任時惜月,因為她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在剛才那麼慌亂的場景下,她居然還注意到了犯人嘴裡抽著煙。
但她覺得有點奇怪,時惜月似乎對那個犯人很熟悉,說「他」的時候語氣里總感覺有些厭惡和無奈。
倉庫有些悶熱,時惜月發現白晚舟在發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別怕。」
白晚舟想說她不怕,但後來還是沒說。
她其實還是有點害怕的,怎麼可能會有六歲的小孩遇到這種事情會不害怕,她來到這邊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心裡已經有些麻木。
「姐姐,你不害怕嗎?」白晚舟抬頭,看著時惜月。
時惜月垂眸,似乎在失神,過了一會兒,她說:「怕。」
小小的白晚舟看了她一會兒,移了過去,虛虛地抱住她的腰:「別怕。」
時惜月被逗笑:「管好你自己。」
為了防止犯人來再次確認她們時她們慌亂,兩人隨口聊了幾句後回到原來自己醒來的位置,將繩子纏好後靜靜等待。
白晚舟昏昏欲睡,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聽見時惜月在叫她:「白晚舟,腳步聲來了,別嚇到。」
白晚舟立馬清醒,有些緊張地屏住呼吸。
男人打開她們頭頂的木門,這次他不是探頭看,而是直接走下來。
白晚舟太緊張了,怕腳上的繩子被他發現。
然而他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確認她們沒有醒,便直接上樓了。
就如時惜月所說,這次男人沒有抽菸,他的腳步有些急促,他匆匆上樓,關好木門,匆匆離開。
兩人同時睜開眼睛,時惜月又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說道:「可以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