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在耳邊響起,白晚舟瞬間耳鳴,於此同時響起了雜亂的尖叫聲,她以為是哪裡撞車或者爆炸了,等一陣嗡鳴過後,她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聲音,分明就是槍響!
而且槍聲的源頭,就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
白晚舟下意識想要去看槍聲源頭,身旁的易知野一摟,將白晚舟往旁邊帶,兩名保鏢拿著槍護在兩人身後,做出防禦的姿勢。
易松青與保鏢過來,易知野鬆手,將白晚舟塞到了易松青的懷裡,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走。」易松青摟住白晚舟後,怕白晚舟害怕,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白晚舟慌亂中從指縫裡看出去。
不遠處,各位嘉賓陸陸續續回到了車內,瓢潑大雨中,只有他們的貼身保鏢守在外面,每個保鏢的身上都濕了,雨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並不會影響他們如鷹般犀利的眼神。
遠處,一輛黑車亮起了車燈,在霧蒙蒙的雨霧並不太顯眼,它是突然亮起來的車燈,所以白晚舟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車窗貼了防窺膜,看不見裡面的情況,接著雙閃暗了下來,那輛黑車發動了。
白晚舟被易松青塞進車裡,關門的瞬間,白晚舟忽然非常不安。
她看向黑車,黑車已經關閉了車燈,如果說在雨夜開燈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那在連路都看不清的雨夜關燈,那就有問題了。
黑車正往嘉賓的車的方向駛去,白晚舟一驚,推開車門,沖那邊喊道:「不能上車……!」
話音未落,黑車猛地加速,發出一陣與地面的刺耳摩擦聲,直直地朝面前的車撞去。
白晚舟瞳孔瞬間放大,來不及閉眼,眼睜睜看著黑車撞向他面前的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裡面坐著三個人,三人來不及反應,整輛車被撞翻,守在車邊的保鏢來不及躲閃,直接被壓在了撞翻的車下。
黑車車輪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像只失控的黑色獵豹,打了一下方向盤,又開始要往旁邊撞去,濺起一灘水漬。
與此同時,旁邊再次響起槍聲,易松青關閉了車門,阻隔了白晚舟全部的視線,再從另一邊上車。
上車後,司機同時啟動了汽車,他先探過身替白晚舟系好安全帶,再把自己的安全帶繫上。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聲音是朝著黑車方向,大概率是保鏢開的槍,車子逐漸遠離,雨聲漸漸蓋過了黑車的聲音。
好不容易喘口氣,白晚舟又想起了剛才簡訊的事情,那張照片看起來他們都沒有看過,也不知道花花是怎麼搞到手的,後面那個女人也分明就是原主。
雖然照片模糊,後面那個女人體態也和白晚舟大差不差,但那花哨的穿搭,和過度減肥而導致消瘦的四肢,的確就是原主沒錯。
本以為這個世界會完美的清理掉關於原主的全部痕跡,可到現在為止,易老爺子,看不清臉的照片,都在提醒白晚舟,她並不是完全安全的。
如果這張照片讓易松青看見,會有什麼後果,自己無力的解釋能否讓他相信,白晚舟不敢想。
易松青沉重的呼吸聲在旁邊響起,白晚舟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還處在危險的時候,她手伸進口袋,默默捏緊了手機。
易松青身上的西裝已經濕了,他脫去了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襯衫,襯衫整體沒濕,只有領口沾了一點水,他單手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有些濕潤的喉結。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低頭按手機,司機皺著眉頭開車,時不時看一眼後視鏡,車子飛快的在山裡行駛,車內和車外像是被悶在塑料布一般。
忽然後面亮起車燈,雨實在太大,司機只能降下一點車窗,從旁邊的後視鏡看,後面的車不知從什麼時候追上來的,並不是保鏢的車,極有可能是危險分子的車,司機將車內的後視鏡移開,說道:「請坐好。」
話音剛落,白晚舟還沒來得及坐好,後面的車忽然加速,眼看就要衝撞上來,司機一個急轉彎,躲過了撞擊。
白晚舟整個人都要騰起,猛地往右邊一倒,撞上了易松青結實的胸口。
易松青扶住她,在耳邊低聲說:「別怕。」
白晚舟不可能不怕,她咽了一口唾沫,微微點頭,抓緊安全帶。
易家的司機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的,他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嚴肅地加大油門,在每次的急轉直下都保持著詭異的穩定,他幾乎是可以稱得上是熟練的躲過每一次黑車的撞擊。
「他們是誰?」白晚舟不斷地回頭看去,心裡都是不安。
「不知道。」易松青回答,抓著后座車頂的把手,往窗外看去,他們逐漸駛遠了易氏的那座山,周圍都是陌生的場景,茂密的樹屹立在旁邊,兩輛車在樹叢中穿梭,每次都極其考驗司機的技術。
「小楊。」易松青叫司機,小楊是司機的名字,他領會了易松青的意思,猛地加速,車子猛地開出去,將黑車甩在後面,再經過一個拐彎,巨大的慣性讓白晚舟往車門摔去,易松青及時拉住她,才讓她沒有摔在車門上。
車輪發出巨大的摩擦聲,一輛商務車,開出了漂移的效果。
黑車的影子被遠遠甩在後面,一個拐彎後,徹底沒有了影子。
確認黑車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小楊放慢了車速,順手把車門解了鎖。
白晚舟沒反應過來,眼看著易松青解開他的安全帶,然後探過身來解她的安全帶。
「干,幹嘛?」
「跳車。」易松青冷冷地丟下兩個字。
跳車?
白晚舟瞪大眼睛,就目前這個車速,跳車一定會受傷的吧?
「你跳吧,我在車上,可以假裝是你。」白晚舟推了一下易松青。
不管怎麼說,那群人不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大概率是衝著易松青,只要易松青逃走就好了,自己反正都已經和他離婚,對他也造成不了威脅。
易松青靜靜的看著白晚舟的眼睛,僅僅只是一秒,他沒有再說話,抓住白晚舟的手腕往自己方向一拉,白晚舟輕飄飄地倒在他的懷裡,緊接著他拉開車門,寒風和雨滴瞬間飄進車內,車速依舊很快,易松青將白晚舟整個人環在懷裡,微微低頭,毫不猶豫地跳了出去。
白晚舟看不見外面的一切,她面對的只有黑暗,和十分清晰的心跳聲,就連跳車,心跳都沒有亂一分。
她害怕極了,卻不敢叫,怕後面的黑車發現他們跳車,她只能緊緊閉著眼睛,用額頭頂住易松青的胸口。
意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的後腦勺被墊上了一個柔軟的不明物,整個後背都被抱著,她幾乎是蜷縮在易松青懷裡。
旁邊是往下的山坡,兩人跳車後像個球一樣滾下坡,最後似乎是撞上了一棵大樹,易松青悶哼一聲,才停了下來。
在一片凌亂中抬起頭,白晚舟除了頭有點暈,一點沒有受傷。
她這才發現,剛才易松青跳車時順手拿了一個車枕墊在她腦後,她才沒有一點受傷。
她從地上爬起,抓著易松青:「沒事吧?」
易松青「噓」了一聲,抬起眼皮看向坡上,他們半蹲著,隱藏在樹林中。
他們的商務車很快開走,一道車燈滑過,黑車從後面追了上來,直接掠過了他們所在的位置,還沒有發現人已經不見了,但估計很快就會發現。
確認黑車跟著商務車走了,易松青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回頭去看白晚舟。
沉默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沒有傷,才收回視線。
白晚舟也學著他的樣子上下打量,發現他的手臂處的白襯衫全都被血染紅。
她倒吸了一口氣,皺著眉去抓易松青的手,易松青沒有反抗,任由她掀起自己的袖子。
手臂上有一道可能是被樹枝劃開的傷口,連同襯衫袖子都被劃破,傷口不大,但上面沾有泥土,怕會感染細菌。
這隻手剛才護住了白晚舟的腰,如果不是他護著,被劃開口子的就是白晚舟了。
雨很大,打在樹葉上,再滾落下來,每一顆雨滴都匯聚成球,砸在身上有些痛,白晚舟胡亂地擦掉臉上的雨水,脫掉自己的外套,用裡面乾淨的一面給易松青擦傷口上的泥:「忍著點。」
易松青垂眸,看著她生疏的擦傷口。
「那些人是誰?」
「可能是競爭對手的人。」他說得很平靜,好像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白晚舟一頓,原來這才是真實的商戰。
白晚舟看了看上面,安靜的只有雨聲:「易知野怎麼辦?他剛才自己走了。」
「不用擔心他。」易松青收回手,他的手機一直在口袋裡震動,他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嗯。」
他走到一邊打電話,白晚舟拍了拍身上,站起身,身上都是泥,被雨淋得粘在身上,很是狼狽。
易知野在事故發生前就察覺到了不對,可以見得他們平時沒有過的表面上那麼自在,到底要經歷多少次這種事情,才會有如此的敏銳性。
也難怪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就要學習各種格鬥術之類的,不學連命都保不住。
易松青打完電話回來,對白晚舟說:「跟我走。」
白晚舟點點頭,跟在易松青身後在樹林裡穿梭。
雨水打濕了易松青的襯衫,裡面肌膚的顏色肉眼可見,精練的後背,每個肌肉線條都恰到好處,隨著運動的動作更加明顯。
他們要原路返回,泥路打滑,滾下來的那個坡有些陡,不太好上,好不容易藉助旁邊的小樹上去,站在泥巴平地,地上還留有車輪漂移過的痕跡。
兩人在雨中站了一會兒,可能五分鐘都沒有,一輛黑色商務車駛來,停在兩人面前,裡面坐著的是小楊。
他們上了車,小楊匯報情況:「黑衣人被保鏢控制,車輛和槍枝被收繳。」
「嗯。」
車上放著乾淨的衣服,易松青直接脫去襯衫,肢體皮膚白皙,肌肉線條流暢明顯,白晚舟移開視線,看向車窗外,感覺耳朵有些發熱。
白晚舟不能在車上換衣服,易松青換完衣服,拿了一件新的外套遞給她,她披上乾淨的外套,才稍微感覺暖和點。
他們一路開回公墓前,公墓前一團亂,一輛側翻的邁巴赫破破爛爛地倒在地上,還冒著濃煙,許多持槍的保鏢圍在一起,嘉賓們也不敢去車裡待著了,都跑到了公墓的範圍內,一把把黑傘遮蓋住這個雨夜的罪惡。
大家七嘴八舌地站在雨中,保鏢或助手們替他們撐傘,一邊又要觀察周圍是否安全,心有餘力不足。
這場暴亂的始作俑者一共四名,一名是負責開黑車撞邁巴赫的,兩名是持槍恐嚇的,還有一名是開車追易松青車的,他們全都被抓了,狼狽地被保鏢按在地上,公墓前是柏油路,他們被按在地上,臉上印出柏油路的印子。
助理小陳本來在老宅等著,接到易松青的電話,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兩人下車,小陳馬上拿著傘跑過來,白晚舟看向翻倒在地上的車,問道:「那是誰的車?」
小陳露出惋惜的表情:「是張翻譯官的車。」
「什麼?」白晚舟猛地回頭:「張復?」
「對。」
白晚舟手下意識就摸進口袋,手機還躺在裡面。
「他們人還好嗎?」
「當場死亡。」小陳說:「還有司機和一名女士,也當場死亡,車邊的保鏢目前昏迷。」
不僅是白晚舟愣了,就連易松青也頓了一下。
白晚舟朝車那邊看去,只有別的保鏢還護在車邊,那輛車爛得慘不忍睹,這種情況下,車內的人想要活命,確實不現實。
可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看上去像是衝著易松青來的,可為什麼會先大張旗鼓地把張復的車給撞了。
白晚舟心有餘悸,如果司機反應再慢一些,現在爛在那裡的,就是易松青的車了。
易松青從小陳那拿了一把傘,獨自走去易璟易俞景那邊,小陳替白晚舟撐傘:「白小姐,先去車內換一下衣服?」
白晚舟搖搖頭,目光一直看向遠處那輛側翻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