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終於散場,喧鬧的氛圍漸漸消散在身後。白晚舟費力地扶著已然醉意朦朧的易松青往外走去。
「走了易總白總,下次公司見。」陳總微笑著向他們道別。
白晚舟微笑著回應:「下次見。」然後與陳總揮手作別。
此時,一個男服務員正巧路過,白晚舟趕忙叫住他:「你好,麻煩帶我去找他的車。」
「好的,請跟我來。」男服務員禮貌地回答,隨即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走進電梯,男服務員主動接過白晚舟手中的會員卡,熟練地刷了一下,說道:「女士,需要我來幫您扶這位先生嗎?」
白晚舟剛想開口道謝,卻感覺腰上的力道一緊。易松青嘴裡哼哼唧唧著,死活不肯鬆開手。
白晚舟無奈地說道:「不用了,我扶著就好。」
在前往地下車庫的路上,白晚舟心裡盤算著,得趕緊叫個代駕,把易松青送回家。
「別叫代駕了。」易松青醉醺醺地嘟囔著。
「不叫代駕你怎麼回去?真喝糊塗了?」白晚舟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你送我回去吧。」易松青帶著幾分醉意,語氣中卻透著一絲期待。
「不行。」白晚舟想都沒想,直接拒絕。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可是代駕進不來這裡,也不敢開我的車。」易松青一臉無辜地解釋著。
白晚舟心裡暗想,你就吹吧。然而,當她看到那輛車時,卻不由得愣住了。那是一輛限量款轎跑型保時捷,奢華而耀眼。有錢人真可惡,白晚舟在心裡暗自腹誹。
她隨即掏出手機,連著叫了幾次代駕,卻都沒有人接單。
一旁的男騎剛想說沿海公館是有專門的代駕服務的,結果就吃了易松青一記眼刀。明明已經醉得東倒西歪的人,在瞪他的時候,眼神卻清醒得很。男騎瞬間心領神會,默默走開了。
白晚舟無奈地說道:「那我打電話叫司機來接,順便借你輛車我開回家。」
「司機請假回家了。」易松青面無表情地撒著謊。
白晚舟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巧了吧?她滿心狐疑,卻又無可奈何。
白晚舟只覺得頭都大了,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妥協了:「真是沒辦法,我送你回去吧。」
易松青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上揚,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白晚舟扶著他,緩緩走向那輛豪華的保時捷,心中五味雜陳。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原本平靜的夜晚變得如此波折。
白晚舟艱難地把易松青塞進了車裡,自己也坐到了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有些煩躁的心情。
易松青醉得連安全帶都沒有系,白晚舟嘆了一口氣,探過身去給他系安全帶。
轎跑型的保時捷裡面本來就很狹窄,白晚舟個子又不高,費半天勁才勾到易松青那邊的安全帶,此時兩人貼得很近。
易松青微微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白晚舟的側臉。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身上還有好聞的氣味。
「好了。」白晚舟嘟嚷一聲,拉著安全帶後退,側臉不小心刮到了易松青的鼻尖。
白晚舟一愣,呆呆地看著好像醉了的易松青,臉燒得很紅。
易松青及時裝傻,白晚舟才沒有多說什麼。
車子啟動,夜晚的街道燈火輝煌,卻照不進白晚舟此刻紛亂的心。易松青在副駕駛座上,醉意沉沉。
她一腳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一路上,白晚舟的目光時不時瞟向易松青,心中暗自嘀咕:「這傢伙,平時看著挺正經的,喝醉了居然這麼難纏。」
終於到了易宅,白晚舟停好車,再次費力地把他扶了出來。
「也太重了吧。」白晚舟忍不住抱怨道。
好不容易到了易宅,白晚舟從他的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屋內的布置簡約而不失格調,只是此刻她無心欣賞。
把易松青扶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白晚舟轉身準備離開。
「別走……」易松青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白晚舟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卻發現他抓得很緊。
「易總,您鬆手,我該回去了。」白晚舟著急地說道。
易松青卻依舊緊緊拉著她,嘴裡喃喃著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白晚舟無奈,只能坐在床邊,等著他鬆開手。
不知過了多久,易松青終於鬆開了手,沉沉睡去。白晚舟輕輕嘆了口氣,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白晚舟剛安頓好易松青,準備離開時,扭頭的瞬間,發現易知野正靜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易知野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看見她時,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吃驚之色。
白晚舟心裡莫名湧起一陣慌亂,下意識地欲蓋彌彰道:「你爸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這就走。」她的語氣略顯急促,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
「嗯。」易知野的回應冷漠而簡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那,那就不打擾你們了。」白晚舟說著,腳步已經不自覺地朝著樓梯口的方向邁去,似乎想要儘快逃離這個讓她感到有些尷尬的場景。
就在她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易知野忽然開口說道:「謝謝。」聲音不大,卻在這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白晚舟先是一愣,以為他說的是送易松青回家的事情,連忙說道:「不用那麼客氣,我總不可能讓一個醉醺醺的人在大街上吧。」她邊說邊擺了擺手,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不是這個事。」易知野微微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算了,當我沒說。」
白晚舟這才反應過來,「噢噢,沈家啊,那個沒什麼好謝的,我也從中獲利了,你就當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吧。」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試圖讓易知野相信自己的動機並非完全出於善意。
「我之前一直對你有偏見。」易知野的聲音低沉而誠懇,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白晚舟想到他原後媽所引發的那些複雜糾葛,心裡明白他的偏見或許也並非毫無緣由,於是輕輕地說道:「沒事,我也沒放在心上。」說完,她低頭看了看手機,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誒呀,這麼晚了,我先走了。」
剛走兩步,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回來,說道:「對了,我沒車,借你們輛車,下次還,記得和你爸說一聲。」說完,也不等易知野回應,便匆匆離去。
易知野依舊站在房間外的走廊上,望著白晚舟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走廊里的燈光灑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孤獨而又深沉。
……
從那次令人難忘且收穫頗豐的研學旅行歸來後,學校似乎經歷了一場不動聲色卻又影響深遠的巨大變革。高考,在這關鍵且緊迫的時刻,學校的高三部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陷入了一片難得的靜謐之中。每個人都深深明白,此刻已容不得絲毫的懈怠與疏忽,必須全力以赴,心無旁騖地認真準備即將到來的那場決定未來人生走向的重要考試。
曾經,總有那麼一些學生,像是被瞌睡蟲附身,又仿佛對上課鈴聲有著天然的免疫力,總是在鈴聲響過許久之後,才睡眼惺忪、慢條斯理地匆匆踏入教室。然而,如今這般景象卻已不復存在。
就連平日裡以特立獨行著稱,時常缺勤的易知野,在這段無比關鍵的時期,都少見地保持了全勤的記錄。仿佛那場研學旅行如同晨鐘暮鼓,狠狠地敲醒了大家內心深處那沉睡已久的昂揚鬥志。
自從上次那場補考之後,易知野宛如一顆突然崛起的新星,在眾人心中的形象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改變。
他的成績猶如火箭般一路飆升,令人驚嘆地躋身年級前十的卓越行列。這樣超乎尋常的進步,讓那些曾經對他抱有偏見和不屑一顧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然而,總有那麼一些心存嫉妒和猜疑之人,他們質疑這驚人成績背後是否是因為卷面難度對易知野有所偏袒。
於是,懷著滿腹的狐疑,他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用同樣的卷子進行了測試,結果卻慘不忍睹,一塌糊塗。
易知野踏入學校的大門,就如同磁石吸引鐵屑一般,立刻會有不少女生如潮水般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地向他請教問題。
「易知野,這題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教教我?」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同學,滿臉通紅地湊過來,手中緊緊握著練習冊,眼神中充滿了急切的渴望和期待。
易知野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色冷淡地回答:「去找學習委員。」
女同學不甘心,急忙說道:「他也不會。」
易知野乾脆利落地回應:「百度。」
女同學咬了咬嘴唇,還想繼續爭取:「我想……」
就在這時,賀蕭從前桌猛地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打趣地說道:「同學,你叫什麼來著?小京?小京,你還是問別人吧,我怕你再問下去以後就再沒有能出現在易知野面前的機會了。」
女同學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眼中閃爍著羞愧和委屈的淚花,轉身飛也似的跑開了。
賀蕭見狀,咂了咂嘴,搖頭晃腦地調侃道:「真不愧是人氣最高的大學霸啊,一早上就招蜂惹蝶,魅力真是無法阻擋。」
易知野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少在這兒貧嘴。」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時,顏知許從辦公室的方向緩緩走了回來。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沉思,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
一回到座位,顏知許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倆在這兒聊什麼呢,這麼熱鬧?」
賀蕭笑嘻嘻地回答:「沒說啥,就是在聊聊我們易大帥哥的桃花朵朵開唄。」話音未落,後腦勺就挨了一記不輕不重的拍打,「誒!」
顏知許一臉疑惑地重複道:「桃花?」說完便輕輕坐下。
易知野連忙解釋道:「別聽他在那兒胡說八道。老師找你幹嘛去了?」
顏知許定了定神,認真地回答:「聊我的大學志願。」
易知野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的臉上,追問道:「你選哪裡?」
顏知許微微仰頭,眼神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認真地思考了片刻後說道:「如果能考上的話,最好是京城大學,或者京城政法大學。要是稍微差一點,次級就是我們段安附近的大學也行。我想學法學,畢業了可以幫晚舟姐。」
易知野聽了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顏知許苦笑著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還是得看我的模擬成績,現在一切都還不確定呢。」
賀蕭連忙安慰道:「哎呀,你就放心好啦,以你的成績和實力,無論想去哪裡,肯定都有大把的學校搶著要你呢。」
就在他們三人交談正歡之時,班上突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竊竊私語聲。
「那個不是沈妙可嗎?」
「是啊,她怎麼還有臉來學校?」
「臉皮真是厚啊。」
易知野、顏知許和賀蕭三人聽到這些議論,下意識地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沈妙可神情落寞,正緩緩地從走廊路過,腳步略顯沉重,看樣子是準備去接水。她所經過的地方,每一個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她,同時還不忘小聲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沈妙可低垂著雙眸,昔日那飛揚跋扈的神采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憔悴與無助。她顯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那一道道充滿鄙夷和嘲諷的目光,也能聽到那些如利箭般刺痛人心的話語。但她卻無力反駁,只能選擇極力地去屏蔽那些刺耳的聲音。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只想儘快逃離這個充滿惡意和嘲笑的是非之地。
她家裡破產的消息,如今就像一陣狂風,迅速傳遍了整個學校,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學校的學生群里,更是炸開了鍋,各種關於她的負面消息鋪天蓋地。以前她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欺負他人的視頻,那些傷害別人時留下的照片等等,無一遺漏地被廣泛傳播。
甚至還有她在公司門口不顧形象撒潑打滾的視頻,由於其行為性質極其惡劣,還被警察嚴肅約談。曾經那個不可一世、趾高氣昂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已然完全淪為了學校里被眾人唾棄和鄙夷的烏合之眾。
顏知許望著沈妙可匆匆離去的背影,目光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憐憫之情。
「別看了。」易知野察覺到她的神情,伸手輕輕地把她的頭掰正。
顏知許微微皺眉,輕聲說道:「我覺得她有點可憐。」
易知野平淡:「那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看她現在這種落魄的樣子就覺得可憐,那也是另一種程度的霸凌。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曾經的所作所為,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顏知許聽了易知野這番話,心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或許過於單純和感性。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默默收回了自己那一時的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