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顏知許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疑惑,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
「是我。」
顏知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隨後這絲驚訝迅速擴大,她的眼睛越睜越大,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抓住身邊的物體,仿佛想要抓住一些實在的東西來穩住自己的情緒。
隨後她重重地呼吸:「那你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
「家裡出了點意外,我很抱歉。」易知野微微垂眸,語氣儘量放低,此時的他像是下位者,他的目光如炬,緊緊的盯著顏知許,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眼前的事物,認真且堅定。
「顏知許,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在意別人說什麼,我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原因輕易放棄,就像這麼多年,就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還是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顏知許身體僵住,如同雕塑一般,臉上都是不知所措。
易知野收回視線,彎腰拉起顏知許的手:「走,我們回家。」
顏知許微微用力,站在原地不動。
許久,她才弱弱的說了一句:「我從來沒出去玩過,我想去玩。」
易知野看向她,嘆了一口氣。
……
眾人抵達目的地,一下飛機都換上了厚外套。
畔山市常年低溫,空氣乾燥,大街上種的樹都是粉白的桃花,風景和城裡都是一等一的美。
畔山市機場為了迎接他們,特地準備了橫幅。
[歡迎可愛的南方小土豆來到畔山市!]
手機終於有信號,鈴聲此起彼伏響起,大家下了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候機大廳旁邊回信息。
易知野顏知許他們緊隨其後到,下了飛機,顏知許也收到了很多條信息,絕大部分都是白晚舟的信息,裡面還有幾條易知野的信息。
顏知許看了看遠處正在打電話的易知野,心裡五味雜陳。
顏知許給白晚舟回了條信息,白晚舟秒回,大致內容就是顏知許報平安,白晚舟總算放下心來。
頂級私立學校出門也是十分豪橫的,老師提前預定了畔山市最豪華的酒店,酒店專門派車來接送,沒多久便將所有學生老師全都安頓好。
整個高三都來研學,雖然是不同時間到的,但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幾乎把這家酒店全部包場。
所謂研學,當然不僅僅是旅遊,來到這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聽枯燥無味的研學講座。
他們將自己的行李在酒店房間安頓好,便前往附近的大講堂聽講座。
蘇蘇看見顏知許像個沒事人一樣辦理入住,身上也都換了乾淨的衣服,甚至她還是坐著豪華私人飛機來的,不像自己跟這些人擠在同一架飛機里,氣得直咬牙。
領導羅里吧嗦的講了很多,研學講座演講完都已經是下午。
大家磨磨蹭蹭回到酒店,這才到了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
顏知許獨自回房,坐在一間豪華大床房裡發呆。
學校給學生們訂了一人一間房,但這畢竟是最好的酒店,哪怕只是一間大床房都非常豪華,比顏知許住過的任何房間都要大。
她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起身從書包裡面翻出試題,坐在窗戶邊做起題來。
其實這次研學旅行對她意義不大,準確來說,是對在場的所有學生意義都不大,所以大家也就當著放鬆出來玩的心情。
講座上講了許多以後可以報名的大學,但這畢竟是特殊的私立學校,推薦的學校基本都是需要有金錢支持才能進的學校,這些學校也許適合那些財閥家的孩子,但並不適合顏知許,顏知許她只能靠自己的成績進入一所平民裡面相對比較好的學校。
研學地點會選擇畔山市也是因為這邊有合作的優質財商大學,提前帶學生進去考察。
但想必那些財閥家的子女並不會選擇在這兒讀書,而是出國。
顏知許也不會選擇在這裡讀書,因為這所學校也需要金錢支持。
顏知許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刷題,不知不覺寫完了一張卷子。
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是易知野來電。
顏知許猶豫了一下,接通電話。
「休息了?」那邊傳來平靜的聲音,背景聲音很安靜,不難猜到他現在正在臥室里。
「沒有,在看書。」
顏知許有些尷尬,手上一直在按著自動筆蓋,試圖掩飾自己心裡的慌亂。
「這裡有一座山很漂亮,他們說明天去爬。」易知野說話很自然,就像是跟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在聊天。
「是嗎?那很好。」
「記得多穿點衣服,山上有雪。」
「雪嗎?」顏知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語調有些上揚:「你怎麼知道?」
「之前來過一次,雪比人都高。」
作為一個純正的南方孩子,顏知許幾乎沒有看見過雪,就像很多南方孩子一樣,對雪有著莫名的執念:「哇。」
敲門聲響起。
顏知許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敲門,把手裡的筆放下,對易知野說:「稍等,有人敲門。」
她穿著拖鞋踢踏著跑過去開門,打開門,門外是有些眼熟的女同學。
如果沒記錯,這個女同學應該是坐在自己後面的,只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女生沖她笑了笑,大拇指往後面擺:「嗨,顏知許,我們要去喝酒,你去不去?」
顏知許自認為自己和他們不熟,沒有必要參加這樣的活動,於是便拒絕了:「不了吧,謝謝。」
女生立馬上前拉住顏知許的衣袖,好朋友般的晃了晃:「別啊,去嘛,韓蘇溢也去的,就是她叫我來叫你的。」
聽見韓蘇溢的名字,顏知許警惕心小了點,便問道:「要去很久嗎?」
女生拖著下巴想:「不一定,不過酒店樓下就是酒吧,喝完可以直接上來的。」
說完她還補了一句:「韓蘇溢真的很想你去,你也知道的,她其實班上朋友不多,最近和你玩得還比較好。」
顏知許有些動搖了,如果讓韓蘇溢一個人在酒局裡,她應該也很為難的。
「老師不會說嗎?」
「你不說我不說,老師才不會知道呢。」
「好吧……」顏知許點點頭,往屋內走了一步:「你等我一下。」
女生沖她甜甜一笑,在房間外面等著。
顏知許進屋後,拿起桌上的手機,通話還沒有掛斷:「易知野,先掛了,我要出去了。」
「好。」
收拾好出門,女生帶著她一起往下走,酒店設備是市里最齊全的,四樓是餐廳,三樓是娛樂間,大廳往下還有地下室,地下室就是地下酒吧,地下酒吧只允許酒店的賓客進入,所以裡面的酒水是免費的。
女生帶著顏知許在酒店大廳左彎右繞,顏知許怎麼都想不到這裡還有一個酒吧,然後女生帶著她在一個飲料售貨機前停下,用力拉了一下飲料售貨機左邊的把手,它居然緩緩的移開,露出了裡面的場景。
這個隱藏門就像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打開售貨機的瞬間,裡面的金屬樂傳出來,震耳欲聾。
她輕車熟路的往下走,顏知許跟在後面,不停的左右張望。
地下酒吧居然有很多人,遠遠就能看見一個個烏黑的腦袋在舞池裡晃動,竟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今天的酒店被實驗學校包場,地下酒吧也被包場。
女生帶著她繞過舞池,往一個人堆里走過去。
一個穿著性感,畫著精緻的濃妝,頭髮捲成了好看的大波浪的女生走過來,看見顏知許,好朋友一般的走上去:「來啦?你會不會喝酒?」
顏知許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蘇蘇,雖然她平時也化妝,但這副濃妝的樣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顏知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有些警惕。
「韓蘇溢呢?」顏知許在人群里觀望,沒有看見韓蘇溢。
蘇蘇撩了一下頭髮,塗著大紅色口紅的嘴唇勾了一下:「她去買零食了,很快回來。」
顏知許扭頭就想走:「那我先去外面等她。」
「誒誒誒,別。」蘇蘇立馬上前,一把勾住了顏知許的肩膀,她身上的香水撲面而來:「別這麼見外。」
顏知許躲了一下,想推開她。
蘇蘇絲毫不放手,旁若無人地自顧自說起來:「我也是想和你交朋友的,之前在飛機上的事情我和你道歉,你也知道,我這人性格跳脫,也屬於男生那款不打不相識。」
顏知許抿了一下嘴,沒有說話。
「來都來了,一起喝個酒。」蘇蘇打了個響指,旁邊的人給她倒了一杯濁黃的液體,她接過酒,往顏知許面前一擺:「能不能喝?」
那杯酒搖曳著氣泡,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啤酒。
周圍的音樂聲震耳欲聾,把裡面的氣泡都震的抖了三抖。
顏知許怕裡面下了東西,沒敢接。
顏知許搖頭:「不太能。」
「好說,我幫你喝了。」蘇蘇拿起那杯酒仰頭就喝了下去。
顏知許沒攔住,看見她一口氣把杯里的酒全部喝完。
蘇蘇喝的坦蕩,打消了顏知許的想法。
「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好姐妹了!」
也許她真的是想和自己做朋友,顏知許看著她的眼睛,沒有看出惡意。
沒等顏知許拒絕,她拉著她往人堆的方向走,大聲的介紹起顏知許:「介紹一下,我的好姐妹,咱們的年紀第一大學霸顏知許!」
眾人向她們看去,蘇蘇介紹完,大家舉著手歡呼起來,把兩人擁在中間。
灌醉學霸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這群人拿著酒杯,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想往顏知許那邊塞,顏知許一杯也沒有接。
顏知許慌亂中四處看了看,有很多別班的同學,甚至她還看見了沈妙可。
沈妙可站在人群外圍,一邊和旁邊的人喝酒,一邊往她們這邊看。
隔著人群,兩人對視。
沈妙可也化了精緻美麗的妝,那雙上翹的眼尾緊緊的盯著她,她突然張嘴,漂亮的紅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顏知許眯著眼睛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看懂她在說什麼。
[好好玩兒。]
隨後沈妙可笑了,嘲笑般的勾起嘴角,那雙眼睛裡都是戲弄,顏知許忽然感覺有些不妙。
顏知許重新看一下蘇蘇,蘇蘇並沒有發現她們這邊的情況,還在和旁邊的人玩成一團。
動感的音樂充滿整個空間,五彩斑斕的燈光在地板和牆壁上跳躍。
眾人隨著音樂不停跳動,搖頭晃腦,沉醉在紙醉金迷中,只有顏知許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
顏知許與這裡格格不入。
「會不會玩划拳?」蘇蘇湊到她耳邊說,音樂聲很大,很艱難才聽清她在說什麼。
「不會……」
「沒關係,我教你。」蘇蘇笑了笑,抓起顏知許的手,讓她和自己學手勢:「像這樣,跟著音樂,手勢是這樣的……」
顏知許抽回手,渾身上下都寫著不自在:「算了吧,我實在不會,我還是去外面等韓蘇溢一起……」
「別掃興。」蘇蘇勾嘴,一直裝作和善的她此時卻暴露了真實的表情,笑容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和善意,反而莫名的有種壓迫感。
她冰冷地看著顏知許,一字一句道:「慢慢玩,要不然,你輸了我替你喝酒?」
顏知許後背有些發涼,她明白了什麼。
旁邊那些玩鬧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也都盯著顏知許這邊。
「不用了……」
口袋裡的電話響起,顏知許以為來了機會,手伸進口袋想要站起來離開,卻被蘇蘇按住手臂。
她的臉上還掛著那冰冷的笑,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專心玩遊戲,大家都想和你做朋友呢。」
顏知許早該想到的,如果是同學聚會,他們不可能不叫易知野,如果他們說易知野感冒了下來喝酒不好,那除去易知野,他們不可能不會叫賀蕭的。
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騙顏知許過來的騙局。
似乎是看出了顏知許緊張,蘇蘇豁然開朗,臉上那冷漠的表情蕩然無存:「別緊張,只是一起玩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