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妹回來的時間天都快黑了，村子裡的女人們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盛姒在院子裡，帶著兩個小孫女玩，她在等妞妞不再怕自己了，叫她也過來，整天跟著她娘去鋪子裡，一路顛簸，孩子也累。
她看著馬車如往常一般進了院子，並沒有多想。
直到車內的胡萬統說了句話，「哎呀，總算到家了，我都快累死了。」
盛姒聽著聲音不對，妞妞第一個跳下來，以往她都不敢靠近盛姒的，這次卻哭著撲向她，「外婆，我爹來了。」
盛姒的心猛地一顫，還真是他。
此時胡萬統推了把李永喜，搶在前頭下車，嘴裡還嚷嚷著，「我那丈母娘呢，女婿來了！」
胡萬統看了眼牽著妞妞的女人，盛姒也盯著他，然而，他的視線越過了盛姒，仿佛不認識一般。
他扭頭調笑著李永壽，「二弟，難怪你不要元寶他娘了呢，這女人帶勁啊。」
盛姒一聽，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看來胡萬統是沒認出變瘦了的自己。
也對，剛剛逃荒那會兒，她胖得像個球，皮膚也被劣質的香粉弄得沒有光澤，哪像現在這麼水嫩。
「住口，那是我娘。」李永壽吼道。
胡萬統撩開額前髒兮兮的頭髮，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我的個娘啊，真是娘啊。」
他發誓，這要是在大街上遇見，他絕對不敢相認。
人瘦了，年輕了，也漂亮了。
不然他也不會認成是李永壽的小老婆。
胡萬統臉上扯著不懷好意地笑，可眼裡卻是帶著恨的，畢竟上次他可是被盛姒帶著幾個兒子打得很慘。
「娘，您是不是也不認識我了？」
盛姒冷笑，想起了一句台詞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識。」
「嘿嘿，那就好，看來娘還是對我這個女婿感情深，您說這是不是巧了，咱們還能再見。」
「娘，這傢伙死活不說虎子的下落。」李永福氣呼呼地道。
「那就打到他說。」
李永財從屋子裡走出來，赤裸著上身，他也剛從魚塘回來不久，剛剛沖了涼水澡，換衣服的功夫，他們就回來了。
胡萬統看了眼李永財，沒把他當一回事，一個傻子而已，「去去去，傻子滾遠點。」
「我三舅舅不傻了。」妞妞躲在盛姒這裡，底氣也足了些。
「不傻了？說什麼傻話呢，呵呵。」胡萬統打了哈欠，「別愣著了，趕緊開飯吧，吃完了我好睡一覺，香玉，咱倆睡哪屋。」
盛姒也算看出來了，他仗著知道虎子的下落，在這裡有恃無恐。
而且怕是還打上了香玉的主意。
「我已經成親了。」李香玉道。
胡萬統冷笑，「成親了怕啥，咱倆還成親了呢，不也和離了？你再跟你那個男人和離唄，沒事兒我不嫌棄你。」
「胡萬統，你別做夢了。」李香玉臉色通紅，又羞又氣，「娘，您看這個無賴。」
盛姒深吸一口氣，冷肅的目光打量著胡萬統。
胡萬統想起這個老太太，不，如今這模樣，叫聲大姐都不為過，叫老太太才不合適。
他是想到了上次盛姒的身手的，心有餘悸。
「你看我幹啥？」胡萬統心裡發寒，面上卻強裝淡定，「我跟香玉本來就是夫妻，是你強行把我們拆散的，我就沒想著和離，我都不計較你讓她被別的男人睡過了呢？」
「胡萬統，我看你就是欠揍。」李永財揮舞著拳頭就要衝上來，卻被李永壽攔下了。
「老三，老三，先別動手，只有他知道虎子的下落。」
「咳咳……」胡萬統被剛剛李永財帶著殺氣的眼神嚇著了，他沒想到一個傻子蠢貨能夠有那麼凌厲的眼神。
「對，你們不想要虎子了嗎？李香玉，你可是虎子的娘，你自己跟野男人鑽被窩，虎子在外面挨餓受凍，你好意思嗎？」
「呸，你好意思嗎？」李香蘭看不過去了，「你還是虎子的爹呢？你賣兒賣女都不嫌丟人，我大姐怎麼就丟人了？」
「嘖嘖嘖，小妹，半年不見的，你成大姑娘了。」
李家人這段時間吃得好，沒有煩心的事兒，氣色都好了不少，再加上盛姒時不時的滋補，調養更讓原本就底子好的李香蘭看起來貌美了不少。
「臭流氓。」李香蘭察覺到了胡萬統眼神色眯眯的，罵了一句。
「嘿嘿。」
胡萬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看到李香蘭後，他又不要臉地提了個更過分的要求。
「娘，要不這樣吧，香玉既然跟別人成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成全她，可是我還想給您當女婿，不如這樣吧，您把香蘭許給我，咱們還跟以前一樣，是一家人，那我自然就會把虎子的下落告訴你們了。」
「胡萬統，你放屁，我就算死，也不要嫁給你這樣的臭無賴。」李香蘭怒聲罵道。
胡萬統卻好似胸有成竹般地看向盛姒，「娘，你說的算，您倒是說句話啊。」
盛姒這么半天光看著胡萬統怎麼耍無賴了，如今還打上了小閨女的主意。
她冷冷一笑，「永喜，去把大門關上。」
「對，家醜不可外揚，娘，還是您想到的周到。」胡萬統笑呵呵地說著，目光卻貪婪地停在李香蘭的身上。
張氏趕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道視線，回頭還安慰著小姑子不要害怕，有娘呢。
盛姒不看胡萬統，完全當他是空氣，而是轉頭看向幾個義憤填膺的兒子，「老二，你們回來的時候沒人知道車裡多了人吧？」
李永壽搖搖頭，瞥了眼胡萬統，恨不得揍得他滿地找牙，「他後半段路睡得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盛姒嘆了口氣，「哎呀，那就好。」
說著，她勾了勾唇，笑眯眯地看著胡萬統，與此同時，她雙手攥拳，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柔聲說道「既然沒人看見他來了咱們家，一個乞丐是死是活，又有誰會在意呢？嗯？」
盛姒最後那個微揚的尾音，嚇得胡萬統一個哆嗦。
「你……你……你想幹啥？我告訴你，殺人可是要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