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垂首,有點羞澀,又有點窘迫,腳尖緊張地點著地,小小聲說:「我們沒法常回來,所以想請嬸嬸平日裡多照顧一二。」
阿牛娘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隨即而來的是一陣詫異,這娃小小年紀,就懂得這些了。
「那是自然,鄉里鄉親的,幫襯些是應該的。」
阿牛娘猶豫地看著那籃子,終究還是收下了。
「梨梨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嬸子給你拿些炸玉米餅吃。」
正好她坐那聽劉母說話有些心煩,還不如去陪著這可愛的小糰子呢。
「好呀好呀。」梨梨喜滋滋地拉著阿牛進了門。
梨梨一進門,三個坐著的婦人都紛紛轉過來看她。
張大娘疑惑地問兒媳:「這是?」
阿牛娘指了指阿牛手上的籃子,解釋道:「娘,琬娘執意要咱收下。這是琬娘的女兒梨梨,正好跟著阿牛一道過來了,我去拿些餅子給她吃。」
梨梨也露個笑:「張奶奶好!」
「哎,是琬娘的女兒啊,長得可真漂亮。」張大娘點點頭,對兒媳說道,「哦,這樣,去吧。」
張大娘沒多在意,囑咐阿牛帶妹妹坐會兒,拉著劉母想要繼續說話。
劉母的心思卻顯然已經被勾走了。
劉母的視線落在不遠處和阿牛蹲著拔地上草的小糰子身上,心中已然是有了小心思。
聽這幾人的話,這小女娃就是隔壁送他們肉的楊家的孩子?
這小模樣,一看就是養得極好,白白嫩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有錢的人家養的呢。
還有這衣服,也是新的吧?
對一個小女娃這麼好?
這楊家啥條件啊,這年頭能這麼有錢?
梨梨察覺到劉母的視線,抬起頭,滿眼無辜,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劉母眯著眼,有些輕蔑地哼了一聲。
不過就是個賠錢貨而已。
張大娘一愣,還以為自己哪裡做錯話了,問她:「咋了?」
劉母回神,察覺到自己不小心沒藏住情緒,趕緊笑了一下,說了句沒事。
想了想,又順勢問道:「那小女娃是?」
張大娘看了過去,答道:「哦,我兒媳不是說了麼,那是隔壁楊家女兒的閨女。」
劉母恍然大悟,假裝誇讚道:「是嗎,生的這般好看,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呢!」
「那可不,你是不知道,楊家女兒小時候也很漂亮的。」
「那肉…..也是隔壁楊家送的?」劉母試探道,又怕她覺得自己多問,又笑著說,「我就是有些好奇,這年頭,能隨手送那麼一大塊肉,可真大方啊!」
張大娘沒多想:「楊家人就是這樣,心善得很。」
劉母有些不滿,她想聽的可不是這些。
張大娘擺擺手:「哎,不說別人了,繼續說兩個孩子。」
劉母有些不情願地笑道:「成。」
梨梨認真地拿著根小棍子,擋著地上的螞蟻的去路,然後在螞蟻掉頭換了條路之後又拿開,樂此不彼。
她果然沒猜錯,劉母果然會打聽他們家的情況。
這起碼能證明,
阿牛小聲問她:「梨梨,咱們現在要幹什麼?」
「嗯……」
梨梨心裡也在琢磨,該怎麼才能讓劉大石的真實情況透露給張大娘呢?
「我剛剛聽黃媒婆說,你家也有個女兒?」張大娘問。
梨梨眼睛一亮,把小腦袋默默往那邊挪了挪,認真聽著。
劉母點點頭:「對,已經嫁人了,她呀,現在就盼著弟弟早點給她找個弟妹回來,她也就安心咯。」
黃媒婆從善如流地在中間給劉大石說好話:「那可不,弟弟給姐姐準備嫁妝,這姐姐得多感動啊?當然盼著弟弟早點成家,早點有個人知冷知熱了。」
張大娘聞言,也是深有感觸地應道:「哎,這麼說也是。」
張大娘沉思著,似乎在考慮這門親事到底好不好。
劉母的心思也趁機飛走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天沒人說話,梨梨都急死了,怎麼不接著說了,多聊聊小李氏啊!
就在梨梨猶豫著要不要自己假裝驚訝地說劉母長得跟小李氏很像趁機往下說的時候,黃媒婆說話了。
黃媒婆做了這麼多年媒,當然不可能讓場面冷下來,於是又挑了個話頭:「我記得劉嬸子你女兒,是嫁到桃花村去了吧?」
劉母和張大娘紛紛回神,劉母應著:「是,桃花村的李家。」
張大娘想了想,道:「呀,我記得隔壁楊家的女兒也是嫁到桃花村去了。」
梨梨喜上眉梢,往那邊一蹦:「是呀是呀,窩娘親就是嫁到桃花村去啦,梨梨就是住在桃花村喔!」
劉母一愣,就聽梨梨接著說:「奶奶,泥是李嬸嬸的娘親嗎?」
梨梨歪著腦袋,看著就是一個天真好奇的孩童隨意問了個問題一樣,劉母沒多想,就回答道,
「啊,是,我女兒是嫁到桃花村的李家去了。」
張大娘一聽,看來梨梨是認識這劉家的女兒。
孩子的回答是最真實的,要是能從梨梨的嘴裡了解一下劉家的女兒是什麼樣的,那就能看出一二分劉家的真實情況。
這麼想著,張大娘話已經脫口而出:「梨梨,你認識李嬸嬸?」
劉母一聽,頓感不妙。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的,她當然清楚。
潑辣的很,好不容易才嫁了出去。
但是梨梨已經點頭如搗蒜:「對呀,李嬸嬸好像有個弟弟,對不對?」
「對,梨梨咋知道?」
梨梨開心地笑了,仿佛是猜對了答案的學生一樣:「因為梨梨看見啦!前幾天梨梨跟著娘親一起去了鎮上買東西,梨梨看見李嬸嬸在跟一個男人說話呢!」
張大娘一喜,連忙問道:「那梨梨覺得,你李嬸嬸的弟弟怎麼樣?」
張大娘一頓,怕孩子不明白,又補充了一句:「梨梨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比如高矮啊,是黑是白啊,都行!」
劉母這下是真的感覺到不妙了,劉大石一直在柳城裡幹活是沒錯,但不是在酒樓里,是在賭坊里啊!
剛開始確實是只是在賭坊里做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