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看柳大山和李翠花兩個人都是搖搖欲墜的樣子,寬哥很怕他們挺不到贛南,既然答應南歌送回去,總不能死在路上,那多晦氣。

  手上吃剩的半個饅頭,扔給了柳大山,「給你們扣吃的,可別餓死了!」

  李翠花一把撿起那半個饅頭就往嘴裡塞去,她太餓了。

  柳大山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就搶過了饅頭,「你昨天還吃了個餃子,你現在吃什麼饅頭!」

  說著狼吞虎咽地把半個饅頭都吃了。

  李翠花看著柳大山吃饅頭,不敢說話,眼裡的眼淚一直往下掉,她是吃了個生餃子,可是在火車上,乾糧都是緊著柳大山吃的,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怎麼吃過東西 ,現在整個胃裡都是火辣辣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自從韓衛南離開以後,柳家每況愈下,柳衛東就像個無底洞,小四經常生病,一次次地跑醫院,他們老兩口的積蓄和棺材本都搭進去了。

  一和柳衛東提到錢,他就蹲在院子裡抱頭嚎哭,說著自己沒有用,李月娥更是精神狀態極差,經常發瘋,踩了人家的菜地,拔了人家的莊稼。

  李翠花就是再潑辣,也是天天被人鬧上門來,本來家裡還能吃得上飽飯,現在連個窩窩頭都只能一天啃一個了。

  柳衛西知道家裡的情況以後,也不再來往了,即使他們去縣城找他,也鮮少能見到,最多一次給個一塊錢兩塊錢,和打發乞丐一樣。

  這一次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要不是迫不得已,他們其實也不願意來寧市。

  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韓衛南,如今還被挾持了。

  李翠花抹著眼淚想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幾年前,他們柳家還是村里人人羨慕的殷實人家。

  兩個兒子工作都好,閨女嫁的也好,老大也是勤奮肯乾的,好像就一夕之間,她就從一個不用幹活的老太太變成了老乞丐。

  她心裡隱隱有些後悔,如果,如果她對韓衛南好一點,不讓他發現親生的秘密,是不是現在她還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可惜現實里沒有如果,她現在仍是火車站門口瑟瑟發抖的老太婆。

  寬哥在旁邊看了場戲,對柳大山這種男人鄙視到了極點。

  他自認為不是個好人,但是也做不出來從女人嘴裡搶吃的事情。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示意小弟起身,一起進去車站,果然很快就開始檢票了。

  聽見是回贛南的火車,柳大山的眼裡爆發了希望的光,只要是能回家,回到贛南就好。

  他已經不奢求什麼見到韓衛南,要到錢了,只要能活著回到贛南就行了。

  他擠擠攘攘得往前湊,被小弟一把拽了回來,「擠什麼擠,老實待著。」

  感受到腰間的硬物,柳大山不敢再有動作,老老實實地跟著走。

  韓軍買的七張票是靠在一起的,李翠花和柳大山被圍在中間坐著,旁邊的小弟虎視眈眈地看著。

  他們完全不敢動作,老老實實地縮在座位上當個鵪鶉。

  身邊的旅客都是形色匆匆,偶爾幾個鼻子靈的,看看李翠花他們,礙於寬哥他們凶神惡煞的面相,也是不敢說話。

  李翠花實在是太難受了,可能是吹多了風著了涼,也可能是太久沒有吃東西,她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寬哥看她不對勁,遞了一杯水和一塊桃酥給她。

  柳大山又是本能地想去搶,今早那半個饅頭根本吃不飽,他現在還餓著呢。

  寬哥瞪了他一眼,他才瑟縮地收回手。

  李翠花吃完了桃酥才算是好受了一點,她回想著那香甜的味道,心裡不是個滋味。

  自從韓衛南離開以後,她是再也沒有吃到過桃酥了,今早的情緒再次洶湧起來,想到家裡的柳衛東,身邊的柳大山,她不停地抹著眼淚。

  看她還有力氣哭,寬哥就不再管了,反正有小弟看著,他們也跑不了。

  實際上柳大山和李翠花都沒有打算跑,他們年老體弱,哪裡能逃得了。

  而且這時回家的車,柳大山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這恐怕還是韓衛南找的人,想把他們送回贛南。

  他的眼神里有陰狠,等著吧,餵不熟的白眼狼,這次回去贛南,他也算找到路了,早晚好好鬧他一場。

  再看看對面哭得稀里嘩啦的李翠花,眼神里都是厭惡,都是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太婆,要不是她一直對韓衛南太苛刻,他又怎麼會跑得出他的掌心。

  八個小時,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幾個小弟都是兢兢業業地盯著他們。

  到了贛南,寬哥伸了伸懶腰,他剛才是睡了一覺,就這兩個人的慫樣,估計也是不敢逃。

  何況還有弟兄看著呢,他是一點不擔心的。

  南歌的交代是送回贛南柳家村,下車後,寬哥四處張望了一下,幾個人把兩人拉到車站外。

  柳大山戰戰兢兢地問,「這都到贛南了,就不勞煩你們送了,我們自己回家就行。」

  寬哥又是冷笑,他倒是想得很明白啊,現在甜死我漸漸暗了下來。

  他交代了幾個弟兄看著兩個人,自己去了南歌交代的地方。

  這地方七曲八拐的,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寬哥靠在自己的臉,找了個人帶路,才找到。

  敲了半天門,一個小伙子過來開門,看見寬哥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你是誰?」

  寬哥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你是小六子嗎?我找沈淮書,你和他說,是南歌讓我來的。」

  小六子皺眉,但是聽見南歌的名字,還是謹慎地關上門跑進了屋裡。

  很快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打開大門,看著寬哥問道,「我是沈淮書,你找我什麼事?」

  寬哥仔細看了看,和南歌說的樣子基本一致,伸手從懷裡掏出南歌親手寫的信交給他,「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她親手寫的,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麼。」

  南歌昨天晚上寫好了信讓寬哥帶個沈淮書,沈淮書現在在贛南也算是地頭蛇了,她在心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