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衛南沙啞的說,「我想從族譜里除名。」
柳大山和李翠花都震驚了,本以為他只是想離開老柳家,他竟然想從族譜里除名,就是徹底的脫離了關係。
老族長嘆氣,這麼好的孩子,柳家留不住了,這都怪他。當年受人之託,沒有做好啊。
「好,我親自去改族譜,水生,通知那幾個老傢伙,今天就把這事辦了。」老族長喊柳水生。
柳水生跟著聽到這些,腦子裡還沒轉過彎來,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猛然聽見喊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被南歌拽了拽袖子。
「哎,哎,我這就去了。」柳水生一路小跑的去叫人了。
族譜本存在祠堂,因為破四舊,現在祠堂也沒有了,族譜都放在柳水生的家裡。
老族長由柳衛南攙扶著,向柳水生家去了。
柳大山還想說什麼,老族長擺手,「你拿到的那些,我們也不再跟你細算了,你就放孩子走吧。」
柳大山閉上了嘴,知道這件事再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李翠花眼巴巴的看著柳大山,「他爹…」
柳大山搖頭,跟上了老族長几人。
李翠花跌坐在地,哭了起來,事情已經定局,這個兒子算是失去了,她也不知道哭的是柳衛南不再是她兒子,還是哭以後要錢要物沒有了著落。
趕到柳水生家的時候,柳水生還沒有回來,老族長又問了一次,「衛南,你確定嗎?這族譜改了,可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你要是不想認大山,我也可以做主讓你們斷了關係,可這族譜…」
「大爺爺,斷了吧,我不想再留在柳家的族譜上了,即便是一輩子也找不到親生爹娘也沒有關係。」柳大山捏著額角說,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他真的頭疼。
張素芬和南歌靜靜的站在旁邊,他們並不發表任何意見,他們完全支持柳衛南的任何決定。
幾位族老陸續趕到,聽說是柳衛南要在族譜上除名,都很震驚,看向了柳大山。
柳大山倍感丟臉,只能埋頭抽菸,默不作聲。
老族長簡單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下,既然的面色都變換不定,知道柳衛南這些年過得確實不好,全都默認了除名的事情。
幾人很快更改了族譜,事情算是塵埃落定了。
柳衛南對著族老鞠躬致謝,「天晚了還要麻煩幾位長輩跑一趟,我今天來的急,也沒有準備酒菜,下次一定補上。」
幾個老人都擺手,客氣了幾句匆匆回去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要互相交流一下,再和家裡其他人八卦一下的。
一整天下來,天色都黑了,老族長最後拍拍柳衛南的肩膀說道,「雖然你現在不在族譜上了,柳家村也永遠是你的家,隨時回來看看啊。」
柳衛南點頭,嗓子堵的說不出話來,老族長才嘆著氣離開了。
柳大山看事情結束,想和柳衛南說兩句話。
「老二啊,這些年,你別怪我們。」
柳衛南點頭,「我知道你們的難處,我不怪你們,我還是要感謝你們養我長大。」
柳衛南跪下,對著柳大山磕了三個頭,「以後就不叫爹了,您保重,我就不回去和娘道別了,徒增她的難受。」
柳大山也抹抹眼睛,「哎,哎,你們以後好好過。」
柳衛南點頭,帶著南歌和張素芬踏上回家的路。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每個人都需要時間理清楚。
接了意歡和澤安到家已經九點了,一家人簡單洗漱就睡下了。
柳衛南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精神很累卻是完全說不著。
張素芬索性披衣坐起,「睡不著就別睡了,我陪你說說話。」
柳衛南手枕著頭,「我沒有想到,我居然不是他們親生的。」
說著笑了一聲,「怪不得,他們更喜歡老大和老四,對衛紅也很好,唯獨是我。」
張素芬垂下眼瞼,「都過去了,如今知道了他們不是你爹娘,以後我們一家人過,我和孩子都是你的親人。」
柳衛南睜眼看著天花板,「你知道嗎,我親娘留的信,她寫字真好看啊,一看就是有大學問的人,可我字差點沒有認全。」
張素芬知道,當年柳衛南並沒有上過學,僅僅只是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現在認字還是在部隊掃盲班學的,如果不是文化限制,他可能能走的更高。
「他們很愛你啊,和你認識多少字沒有關係的。」
「對啊,我能感受到,那封信寫的真好,她說我小名叫滿滿,希望我幸運滿滿健康滿滿快樂滿滿。」柳衛南嘴角翹起,有人疼愛的感覺真好啊。
「嗯,你爹娘肯定很愛你,如果不是戰時,他們肯定不捨得把你託付給別人。」張素芬牽起柳衛南的手。
柳衛南有點難過,知道了爹娘很愛他,但是卻找不到他們,很遺憾。
張素芬看出他 星期,安慰道,「有緣總會遇見,也許我們哪一天就能忽然遇見你的親生爹娘了呢。」
柳衛南笑了起來,「太難了啊,信里只寫了我娘的名字,然後說部隊編號都給了老族長的親戚了,這也算是沒有線索了。」
張素芬皺眉,「老族長也不知道嗎?」
柳衛南搖頭,「我剛才問過了,他的親戚當時經歷了國破家亡,只是匆匆託付了我,什麼都沒有交代,他所知的也只有信上的內容而已。」
張素芬嘆息,這就是大海撈針了,而且當年那麼多人犧牲,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
她不忍柳衛南失望,還是打起精神安慰,「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那麼久,我們慢慢找。」
柳衛南答應著,「嗯,沒事的,現在有了念想,我已經很滿足了。」
隔壁房間,澤安和意歡都圍著南歌問今天去做了什麼。
南歌小大人般的嘆氣,「哎,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和柳大山一家斷絕關係了。」
兩人都張大了嘴,表情不可置信。
南歌簡單的把事情敘述了一遍,兩人揉了好幾次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信息量太大,大腦有點接受不來。這一夜一家人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