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峰看著龔勝利這副模樣,突然笑著跟其他知青道:
「這邊的大隊要是野獸真的多,部隊也會經常組織圍剿,以確保百姓安全。這位老鄉說的情況,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們還不至於這麼倒霉。」
來之前他們可是反覆查過,這滿屯大隊的情況。
它所屬的地區,十年來也就三起野獸傷人事情。
否則上面說什麼,都不會讓林先生來下鄉散心。
見那些知青的神色好看了些,肖建峰才又多安撫了許晴雅句:
「許姨,東北的野味多,下初雪的時候進山,能打到不少好東西。我和少珩打獵都還挺好的,傢伙式明天就可以拿到,到時候我們保護你們。」
「我也帶了兩把弓弩,十箭一匣,而且還是鐵箭,再厚的皮都能射穿。趁著還沒下雪的這兩個月,我和書陽好好練練,冬天我們一起上山打獵。」周書瑜跟著附和。
許晴雅是知道自家閨女,花錢買了兩把弓弩。
原本她覺得太誇張,下個鄉怎麼能帶這麼危險的東西。
可書瑜說,要不是之前不確定錢能下來。
等拿到了錢,時間又不夠了,她還打算買兩把打獵的傢伙式。
現在想來,書瑜這個閨女,確實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一行人到了車站對面,停著的牛車。
「都接到了?」
坐在牛車上抽旱菸的老漢,敲了敲菸斗,目光打量著龔勝利領回來的一行人。
「嗯,來了五個男知青,三個女知青。這是周書陽的姐姐,這是周書陽他媽。」
龔勝利指了指周書瑜和許晴雅。
那個老漢聞言,目光停留在她們兩個身上。
眼底浮起絲愧疚、同情,但很快又移到了林少珩和肖建峰身上。
「這兩個也是知青?」
那語氣里的嫌棄和不敢置信,差點把周書瑜逗樂。
肖劍峰也不在意,笑著點頭,「我們家裡其他孩子都有事,所以只能我們兩個來了。」
「行吧,那趕緊走。你們把行李都放到車上,別半路掉下去,給摔壞了。」老漢將旱菸插到褲腰帶上,自己跳上了牛車。
那些知青聽話地把東西,都放到牛車的木板上後。
有人想學著龔勝利的樣,也坐上去。
他卻橫眉冷眼地瞪了過來。
「你要幹什麼?下去下去!」
那個知青被凶得有些尷尬,但隨即又擰著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會要我們走到大隊去吧?」
「你們當然是走回去!我們這牛可金貴了,乾的活比你們所有知青加起來都多。能出來給你們拖行李,已經是很不錯了。」龔勝利理所當然地道。
「那我們要走多久才能到大隊?」潘爍柔強壓著煩躁問。
「快的話,兩個小時。」龔勝利這話說得特別敷衍。
原本還想要忍忍的知青,聽到要走這麼久全鬧起來了。
「兩個小時,你是想累死我們?」
「就是!憑什麼你們能坐牛車,我們就只能走路?!」
龔勝利鄙夷的視線,在那些知青身上掃過。
停留在周書瑜和許晴雅身上時,稍微長一點。
看到她們兩個都沒有鬧,露出了更加得意的神色。
「這牛是我們村子裡的,我們當然能坐。上面可沒說接知青,還要給你們車坐。你們愛走不走,不走我們可就走了。」
龔勝利說著,催促前面的老漢趕緊趕車。
知青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唉。」周書瑜嗤笑著搖搖頭。
林少珩垂首,看她。
周書瑜立刻彎著眉眼,沖他甜甜地笑了下。
看起來就像只在賣乖的小奶貓,讓林少珩的手有點兒癢。
忍不住想要捏捏她,還帶著點肉肉的小臉。
事實上,周書瑜確實是在臨時抱佛腳。
這滿屯大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萬一她把天捅得塌下來了,還得林少珩這尊大佛撐著呢。
只要有他在,那滿屯大隊就掀不起風浪來。
「對啊,許姨你別擔心了。我們這一路上關係處得這麼好,你們的事就是我們的事。無論發生什麼,我們肯定會跟你們一起承擔的。」肖建峰連忙承諾。
許晴雅看了他眼,雖然有些不太相信,但也只能硬扯出抹笑來,「那實在是太謝謝你們了。」
林少珩看出了她的不信任,但也沒有多解釋。
這種事得發生了,他們真的做到了才會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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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那些知青,一開始還有心情打聽下隊裡的情況。
被龔勝利沒好氣地懟了幾句,大家就都不再說話了。
市裡的路還是很好走的,但一到了市郊就成了石子路。
再往裡走,就連石子路都沒有了,只剩下被人走多了,踩出來的泥巴路。
走上大半個小時,鞋子和褲腿都髒到不能看。
「不行,不行!我得休息下,快要累死了!」
有知青停下來,撐著膝蓋擺手。
這話一出,所有知青也跟著停了下來。
沒辦法,趕車的老漢只能把牛車拉停。
龔勝利嫌棄地看著他們。
「你們走這麼慢,兩個小時肯定是到不了村子了。還想要休息?等到了天黑,路都看不清還怎麼走?」
「我們這還走得慢了?」
「我這輩子走得最快的,就是剛剛那段路了!」
那些知青一聽兩個小時到不了,立刻不滿地嚷嚷起來。
他們從火車站到郊外走了一個來小時,現在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還以為再撐個二十來分鐘就能到了。
現在說兩個小時都到不了,那不是要他們命嗎?
「就你們那速度叫什麼快?我們隊裡幾歲的娃娃都比你們強。就你們這些知青矯情,還來建設農村,分明就是給我們拖後腿,浪費我們的糧食。」
龔勝利坐在牛車上,把話說得極盡諷刺。
那些知青一個個羞憤地低下頭。
有幾個甚至紅了眼圈。
龔勝利又看向許晴雅和周書瑜。
當娘的倒是在喝水休息,就是那漂亮的小丫頭片子,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完全沒有半點耽誤了時間的羞愧,或是被罵後的氣憤。
一雙烏黑透亮的眸子裡,甚至帶著幾分瞭然的笑意。
仿佛他使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她給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