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書房。
賀敬舟被顧奕揚幾兄弟拉去下棋,原先是與顧奕槐對弈的,但很快顧奕槐敗陣了下來,後來顧奕揚上陣,沒想到兩人的棋藝水平旗鼓相當,一時間難以分勝負。
顧家兄弟都知道自己長兄的棋藝水平之高,原想著既然動武刀槍無眼,那就下棋對弈,給賀敬舟一個下馬威。
但沒想到賀敬舟居然能與長兄對弈搏殺這麼久都沒敗下來,難怪小四那丫頭會對他如此著迷的。
正當他們廝殺劇烈的時候,鎮北侯來了。
顧奕暉等人正想給鎮北侯行禮,卻被他抬手阻止,站在一邊靜靜觀看棋賽,而廝殺中的兩人並沒有因旁人到來而被干擾。
顧奕程並不是很懂棋,見大伯站在自己身旁,就輕聲問:「照這樣下去,大哥會輸嗎?」
之前在門口三哥與賀敬舟切磋,三哥輸了,若下棋大哥又贏不了賀敬舟的話,那日後他們這些做哥哥的如何在賀敬舟面前立威?
鎮北侯輕聲回道:「這下棋啊就像排兵布局,不在乎一個卒子的得失。」
顧奕程不懂,他乾脆直接問:「那現在他們之間,誰能贏這局?」
他知道大伯也是下棋高手,長兄的棋藝也是深得他的真傳,聽說當年他與瑞安王的棋藝都是大周一等一的高手,至今仍未分出勝負。
如今他們各自的兒子對弈,不知能不能分出高低?
鎮北侯看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大哥的棋子步步藏有殺機,咱們的姑爺卻步步謙讓,他們互不相讓,誰也不服誰,看來還得廝殺好一會兒。」
什麼?還得廝殺一會?
顧奕程的性子比較急,有些閒不住的,所以要他這樣做下來,拿著黑子或白子與人對弈是不可能的。
他多希望大哥能贏!
一旁認真觀棋的顧奕槐,見到大哥的炮行了一步,賀敬舟的車跟上,不禁輕贊了一句,「蚯蚓降龍?不錯!」
顧奕程一臉不解。
鎮北侯熟讀兵法,這棋局怎樣,他一眼就看出來,便解釋給他聽:「蚯蚓降龍是一個陣局,此局紅方的雙車雖然強若蛟龍,但一直被黑方的雙卒所牽引,所以叫做蚯蚓降龍。」
邊聽他們對話,觀棋的顧三哥輕輕點了點頭,對賀敬舟的欣賞又增了幾分。
上次接了大哥三掌,如今又與大哥對弈這麼久,大周還真沒幾人。
鎮北侯繼續道:「此局變化複雜異常,攻守相應,若稍有不測,就會一敗塗地。」
「哦!」顧奕程聽得似懂非懂。
廝殺中的顧奕揚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賀敬舟,心想,這小子挺有能耐的,居然不動聲色的破了他的蚯蚓降龍陣。
隨後他冷笑一下,用眼神對賀敬舟道:「姓賀的,我還有兩車一兵,你僅有三卒一象,我看,你是輸定了!」
賀敬舟輕笑了笑,淡定地用眼神回道:「我的兩個卒子就在你身邊,誰勝誰負猶未可知,我們還要繼續走下去。」
那就放馬過來!
顧奕揚哼一聲,走了一棋,「兵一進一。」
賀敬舟:「卒三進一。」
「兵一平二。」
「相五退七。」
「兵二平三,兵三平四。」
「卒三平四,士五退六。」
……
「車四進一。」
「後卒進一。」
正當大家看得有些眼花時,兩人居然停止了互相進攻。
顧奕程雙眼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問鎮北侯:「大伯,他們怎麼了?」
而旁邊的顧奕槐有些反應不過來。
鎮北侯像是鬆了口氣,撫了撫下巴,「和棋了。」
「和棋?為什麼和棋?他們不是還有棋子走嗎?」
鎮北侯還沒說什麼,顧奕槐就答道:「因為他們雙方都能夠見招拆招,再對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顧奕程聞言,心雖有些不甘,但嘴裡卻道:「這小子倒是有兩下的。」
經過這局對弈,鎮北侯對賀敬舟這個女婿很滿意。
他的兒子八歲就跟隨自己外出打仗,十歲就開始跟自己學排兵布陣,十二歲已熟讀孫子兵法,如今已二十八歲了,可賀敬舟今年才二十歲,已與兒子打成平局。
若再過幾年,只有超越沒有後退,實是後生可畏啊!
「棋藝不錯!」顧奕揚站起來,朝賀敬舟伸出手。
賀敬舟起來,謙虛道:「大哥承讓了。」
說著,伸手與他握了握,兩人在握手過程中,也暗自較量了一番,最終兩人誰也沒贏了誰。
不過顧奕揚心底卻對賀敬舟暗暗的讚賞,上次賀敬舟受了他三拳,已受了內傷,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得如此快,可見他的功底不錯,若真的完全恢復了,自己也未必會贏到他。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說午膳已準備好了,讓大家到前廳用膳。
賀敬舟就說去找顧一瑾,退了下去。
顧奕暉和顧奕槐等也跟著離開,書房裡剩下鎮北侯和顧奕揚。
「覺得他怎樣?」鎮北侯問兒子。
「功底深厚。」顧奕揚如實答道:「那天他已受了內傷,但剛才我與握手他較量的時候,並沒出現什麼異樣,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功力,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功底不錯,二是給他治療之人醫術高超,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是一個讓人不容小覷的對手。」
鎮北侯又問道:「那你覺得下個月選拔賽,他的勝算有幾大?」
顧奕揚沉吟了片刻,「爹,剛才的棋局裡,孩兒覺得他並沒有使出實力。」
整個過程中,賀敬舟對弈時太淡定了,有時看似是被自己牽制著,可實際是他故意為之,今日這局和棋,其實是含有水份的。
鎮北侯挑了挑眉,沒想到兒子也看出來了,輕嘆了聲,目光望向窗外,「與他父親一樣,若成不了朋友,也不要成為敵人。」
聽父親這樣說,顧奕揚心中有個疑問,他道:「既然這樣,當初您為何拿一半的兵權給小四換張賜婚聖旨?就不怕瑞安王抗旨或對我們產生敵意?」
鎮北侯說道:「兒啊,我們家與別人不一樣,因為你姐姐,我們不得不強大,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如果我們弱了,你姐姐在後宮日子難過。」